磨面 出生在关中地区的我,最爱吃的饭就是面条和馒头
磨面
出生在关中地区的我,最爱吃的饭就是面条和馒头。每天和面的时候,看着又细又白的面粉,心里就会涌出一股幸福的暖流。然而,过去磨面的艰辛历历在目,我的家乡石塔寺河组的父老乡亲解决磨面难的问题历经了三代人,多少艰难,多少无奈,没人知道,没人能算清楚。磨面难的问题在通电后才得以彻底解决。
最难的时期莫过于于七八十年代-—推磨的时代。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至从废弃了水磨之后,就开始用石磨子推磨了,只有三头毛驴。其中一头是三条腿,(一条后腿瘸了)每天有三户人家在推磨,谁家要推磨先几天要向饲养员打招呼确定自己推磨的日期,如果你打招呼迟,别家早就招呼过了,那就要另行确定时间,得到饲养员确定准确的日子后,就开始整理粮食,如果推小麦就要筛麦子,还要用水把麦子伴湿,以防面粉在箩的过程中飞扬,如果推的是玉米,那就得在前一个晚上准备好水,推磨的时候把玉米泡在水里,时间长短由自己确定,如果需要大颗玉米糁子,就在水里浸泡的时间短,如果需要不大不小的玉米糁子,就在水里浸泡时间稍微长点,如果需要细细的玉米糁子,就在水里浸泡的时间再长点。这就是推磨的窍门。鸡叫头遍的时候,推磨的人就去饲养室拉驴开始推磨,去迟了就剩下三条腿了。三头毛驴天天推磨都很难解决全组人的吃饭问题。于是人力掀磨就成了家常便饭,家家户户都有石磨子。
石磨子是两扇圆圆的单面刻有不仅规则且深长磨槽的青磨石,一扇在上,一扇在下,下扇固定在磨基上不动,磨面靠的是推动上扇上绑定的一个磨棍转动上扇磨石。上扇磨石侧面有四个圆圆的小孔,上面中间一个小孔用来插木柱固定上下两个磨石,磨石侧面两个小孔用来插木桩绑定磨棍,上面还有两个小孔是专门用来下漏粮食的磨眼通道。
记得,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父亲干完生产队的农活,回到家已经天黑了,就开始掀磨了,点着的煤油灯放在支起的在墙壁上的架板上,昏暗的磨坊里,父亲一圈又一圈转着,一手往磨眼里拨小麦或者玉米、高粱,一手用笤帚扫磨盘上磨碎的粮食,满头大汗,有时候,父亲也会蹲下来,休息一下。母亲体弱多病,坐在一旁一箩一箩箩面。看着辛苦的父亲,我想替换一下,父亲不让我掀磨,可我一定要掀磨,我不知道掀磨的要领,我就跑的飞快,不大一会时间,我感到眼前发黑,恶心难忍,额头汗流不止,两脚不听使唤,我走的慢了。父亲看见后说:“你赶紧坐下歇一会,看脸都变黄了”。坐下的我一口一口出气,非常难受。从此父亲再也没有让我掀磨,经常能看到父亲隔三差五的掀磨,而且都是晚上。
我上初中的那三年,已经住校了,每周回家,就要推磨一次,鸡叫头遍或者二遍,父亲把驴拉到磨坊,粮食拿到磨坊,点上煤油灯,冬季的时候,父亲还生一堆火,我就开始推磨了。他则上地干活了,有时候往地里拉土粪,有时候拉干土,有时候去玉米地里砍玉米杆,手术后的母亲体弱多病。我一人在磨坊非常害怕,卷缩在一个角落里,过一会跟在驴后边往磨眼里拨粮食,箩面的时候用劲很大,用很大的声音为自己壮胆量,一会儿看看窗户,听着窗外的声音,二伯就住在我家磨坊的对门,当听见二伯的咳嗽声的时候,我身子似乎轻松了许多,等候天亮。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包产到户后,我的家乡石塔寺河组几户联合一起,搭乘到县城的邻组的拖拉机,在西关村裴家台台磨面。路途遥远,道路不平整,弯道多,磨面一次至少也要好几天。遇上阴雨天还得住店方。再后来,麟游县酒房镇通电了,极大的方便了我组磨面。路途远而且弯弯曲曲,不平整,去的路多是上坡,套上牛拉一架子车粮食到大庄村磨面。有一次,是冬天,天寒地冻,父亲去磨面,他前面已经有好几家人在排队,直到天黑才磨上,夜深了才结束磨面,那人挺好的,中午在他家吃饭,晚上留父亲住他家,牛也拴在他家的牛房,和他家的牛一起吃草料。
1993年,我的家乡石塔寺河组也架上了动力电,对门的大哥购置了一套磨面设备,是自动上料的,才结束了爬山涉水,冒着极大的风险,花费整天功夫去磨面的状况,大哥磨的面又白又细,大哥体格健壮,脾性温和,帮助磨面人扛麦袋,装面粉,提供开水,遇上吃饭也少不了了磨面人一顿热乎饭。本组人随时可以磨面,东西南庄,寺坡,还有苟安,北河、羊头庙组的人来磨面。 一袋小麦倒进电磨子口里,白露露的面粉流出,父老乡亲兴奋的说:“方便的很,不用跑路,不要担心天阴下雨,今天没面了,不怕明天没啥吃,也不用再借面了。”甜蜜幸福的日子就写在他们的脸上。
近十年我的父老乡亲进城生活,不再磨面,买面条买馒头已经成了常态,有小麦的兑换面粉,彻底告别了磨面的艰苦生活,
石磨子也逐渐淡出了人们视线,可我家的石磨子还在,磨坊还在,父亲说了:“有磨子还是比较方便,偶尔推一些玉米糁子,给牲口拉一些面面。”十年前,偶尔也有人在我家的石磨子上推一些粮食。石磨子已经成了文物,有人串村入户收购。石磨子口里磨出的是一代人的心酸记忆,电磨口里流淌的,全是大地的丰收和庄稼人的富足美满、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