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奇妙夜 || 单立文:故乡的元糕

“万家灯火元宵闹,一碗汤圆瑞气盈”。

小时候,我的老家山东高密仁和爱国村有大正月里包元宵、吃元宵的风俗传统。虽美其名曰元宵,其实是圆圆的年糕。

北方素少糯米,故乡家家户户过年就用黍面或黏高粱面蒸年糕,做成小四方板状年糕,插上红枣(红枣是秋天摘下晒干的当地枣,三排三行插九个共枣,再在板糕顶部插上一个枣,寓意十全十美),用来摆供。

过了正月十五,年就算过完了,撤供后,就把年糕放在高粱挺杆串订成的大箅子上,在大铁锅里蒸熟,蘸着糖精水吃。也煎着吃,就是费油。

年糕垫饥,父亲总是嘱咐孩子们要少吃,吃年糕时还不能生气。谁生气,谁就不准吃。

紧赶慢赶吃完“年尾巴”,就到了青黄交接时候,家家户户就开始包元糕吃了。

记得母亲包元糕都是先用黍面(或黏高粱面)和面。黍面(黏高粱面)是早在年前就到村里的大碾盘事先碾好了的,盛在大簸箕里,防止受潮打坨儿。

母亲将黍面(黏高粱面)放进瓷面盆,取温开水搅合面,然后揉搓到软硬适度。包时就撕下一块小剂子,用单根筷子(或食指)戳一个小眼,放入用干黍面(或黏高粱面)混合的红糖。

那时红糖更是缺物,绝不能放多了。然后用手掌团圆起来,就成了一个米黄色的圆糕,排放在高粱挺杆订成的盖垫上,等着一起下锅。

元糕馅里面有时还要撒上些熟花生碎、芝麻粒等地里的出产,能让元糕多包一些,吃起来又香又甜,更有嚼头。

看母亲包元糕,孩子们有时也会忍不住,情不自禁地下手搓个元糕。“看花容易绣花难”,结果不是红糖馅外露,混合进糕面里,就是元糕搓不圆,有时还会滚成小长条。最后把脸上、手上弄的全是黍面(黏高粱面)粉糊,好像个小花脸猫一样,惹得母亲笑个不停。

趁母亲笑得擦眼泪、不注意时,偷偷地捏一星点儿糖馅放进嘴里吧唧吧唧,那味道真叫一个香甜,至今想来仍余味袅袅,没齿不忘。

元宵(糕)包好后,母亲还会再包些粗面大白菜饺子,一起下锅煮。孩子们抢着拉风箱、往锅灶里烧火。晒干的芝麻秸秆不断发出清脆的噼啪声,红红的火焰热烈地亲吻着墨黑的锅底,顿时锅内的水开始翻滚起浪花。看饺子、元糕在锅里浮浮沉沉,想象着生活会“芝麻开花节节高”,我就念课本上学来的诗:从南来了一群鹅,扑棱扑棱下了河。不一会锅里就飘散出元糕的清香味儿。

元糕煮熟后,用白瓷碗盛着,冒着热气,赶紧用筷子夹上一个,吹一吹热气,放进嘴里含着、慢咬,黍面(黏高粱面)的香味裹挟着红糖汁儿的甜蜜一齐涌来,软粘香甜,让人不忍下咽。

父亲说吃完元糕不要在炕上躺下,要先到天井里(院子)活动活动,有助消化。母亲总是先吃粗面水饺,喝点元糕汤,剩下几个元糕,下一顿馏一馏还给我们分着吃。

如今市场上元宵、年糕比比皆是,老家也都不再手工包元糕了。村里超市常年卖元宵,都是机器统一“包”的。元宵馅也是五花八门,素的、肉的、混合馅应有尽有。

可是我总也吃不出小时候母亲包的黍面(黏高粱面)元糕的味道。真怀念小时候母亲手包的的元糕,那是浓浓的乡愁,有一股亲亲的家乡味道。

老传统总是让人难忘,小时候包元糕虽然浸着生活的艰辛,但更多的是面对艰难生活,萌生着乐观向上的精神氛围和父母亲深深的舔犊、护爱之情。

单立文 (字 文方 )男,1966年3月生,1987年山东农业大学农村金融专业毕业。中国农业银行作协会员,有文学作品在报刊杂志等媒体发表和获奖。

壹点号山东高密单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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