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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碾房,的确是一个神秘的场所。小时候听老人说,那里曾经吊死过人,据说是民国年间村里有妇女被土匪所欺,因不堪羞辱而悬梁自尽,由此给儿时的我和同伴儿们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每每在傍晚玩耍抓特务或藏警猫猫,我们总会想法躲开这个阴森可怕的地方,去它处疯玩儿。但也有无法回避的情况,那便是新粮归仓之后,母亲总会唤上我和弟弟,一起来到碾房碾米碾面,要是有头毛驴还好,要是没有驴拉磨,则只能由我和弟弟推着那沉重的石碾,一圈一圈地转啊转,直到加工完毕,累得胳膊和腿酸痛不已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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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房居于村子的中央,是一间再简陋不过的破房子。一根由歪脖老榆树做的柁子,撑起几道檩和数十条椽,夯土筑的墙围住三面,没有门扇和窗扇,房子中央是石碾,碾盘直径将近两米,而沉重的碾砣就压在碾盘上面,一根粗壮的木轴穿过碾砣中心。整座碾房黑漆漆、阴森森的,房梁悬下许多的蛛丝,蛛丝上还挂着些许面粉或灰尘,令人生厌。然而,就是这么一处灰暗的地方,却成为全村人生活无法绕开的场所。白天,碾房里的动静人们都会看得见,因此也就见怪不怪。可晚上却不同,每当听到碾房里传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村里人总会怪怪地说,听听,又有人家碾米碾面改善生活了。这样的说法令我们这些孩子颇感好奇,总想冒着极大的风险,壮着胆子想一探究竟。一个初秋的晚上,又听得碾房里有动静,于是,我和弟弟、高四、利平等四五个小伙伴儿相跟着,蹑手蹑脚、鬼鬼祟祟转到碾房。只见碾房里透出一丝微弱的亮光,想必是一盏煤油灯,里面还传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似乎并无毛驴拉碾,一定是有人推着加工米面。但在黑暗中,我们根本看不清是谁。接着,大家你推我,我推你,相互鼓励着冲进碾房。一看,才知道是高四的母亲,只见她正弓着身子,一边推着石碾,一边拿着笤帚,正在碾着什么粮食。见到我们这几个坏小子,她显得十分惊恐,一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不知所措地望着我们。高四大声问道:“妈,你这是干啥呀?”他母亲没有回答。利平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察看碾盘上的东西,告诉我们说那上面是高粱面,高四的母亲在压高粱面,他重复说。大家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收场。是的,高四全家六口人,其中男孩子就有四个,全家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不,秋天刚到,新粮还没有下来,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于是,他的母亲冒着极大的危险,偷偷从地里摘了一些高粱穗子,用手搓下颗粒,打算趁着暗夜碾一点高粱面,用以喂饱自家这几个如狼似虎的孩子,没曾想让我们这帮孩子撞见了。气急败坏的高四扔下手足无措的母亲,率先冲出了碾房,我们几个也落荒而逃,随着高四跑出了碾房。在外面,大家商量片刻,决定对谁也不说今晚的事,因为一旦事情败露,高四一家今年就分不到足够的粮食,到头只能挨饿了,这对高四一家是不公平的,对高四这个朋友来说也是不仗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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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事后来还是被精明的生产队长给发现了,可队长似乎并没有要按常规重重处罚的意思,竟然口头警告了事,村里的人们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毕竟,大家乡里乡亲的,谁家还没个难处呀。

碾房依旧神秘,但与以往不同,那里不再阴森,不再令人胆寒。渐渐地,那个过去避之恐之的地方,好像充满了阳光、充满了温情。每每有人家碾米碾面,不管大人还是孩子,总会过来帮忙,或者碾米,或者碾面,欢声笑语充盈着这间破败的碾房。特别是压糕面,村里的人们最不喜欢用毛驴拉碾,常常会搞得尘土飞扬,污了糕面。这种情况下,人力是最好的选择,邻家和孩子此刻会及时出现在碾房里,帮忙推推碾,或帮着箩箩面。当主家吃炸油糕时,也会适时盛一碗烩菜并放上几个油糕,隔着院墙就会送到邻家一同品尝,且家家如此,户户效仿,因此也就一团和气。可不是,远亲还不如近邻哩。即使后来村里安装了柴油机带动的磨面机,村里人还是习惯在碾房里使用那古老的石碾,吱吱呀呀压糕面,居然宣称机器加工不如石碾加工的糕面劲道、绵软、可口。其实,我知道,那不过是村里人的借口,说到底,乡亲们还是不想放弃那久已养成的邻里和睦、互帮互助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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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碾依旧座落于故乡的碾房里,可那里已难再听到那古老的歌谣。如今,故乡容颜已改,通了电,通了水,通了电视和网络,人们再也无须为吃饱肚子奔波,也不必再为加工米面而劳神耗骨了。但是,作为历史见证,那石碾还是顽强地坚持到了现在,仿佛碾房的神秘穿越了时空,定格在了骨子里,也好像动人的吱呀声仍然回响在故乡的天空,提醒人们不忘过去、珍视现在、展望未来。

(吴欣)

来源:和林格尔县宣传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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