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最让英国人揪心的事莫过于他们的脱欧进程了。上个月28日英国农业大臣乔治·尤斯蒂斯 (George Eustice) 因为在脱欧策略上意见不合宣布辞职。英国农业部门有可能成为受英国脱欧影响最大的部门之一。去年全国农民联盟 (NFU) 警告说, 如果英国在脱欧后不能保证继续从欧盟和其他地方进口粮食, 明年这个时候英国的粮食就会消耗殆尽。

但是, 全国农民联盟认为脱欧可促进制定提高生产力的国内农业政策。有机会共同创造一个资金充足、更新的农业政策。政府必须保持现有的农业投资水平。农业企业的投资是长期的, 因此必须避免长期既定政策和收入来源突然被停止。

且来看看英国的基本农业情况。跟中国相比, 英国的农业是一个很小的产业, 英国农业从业人口只占工作人口的1.6%, 但是英国农业的效率是非常高的, 用1.6%的从业人员为英国提供了62%的食物体系。另外英国的农业用地面积比较大, 占土地面积的71% (这个面积里面包括了化工用地等) 。

2018年, 英国耕地面积增长1.2%, 达到620万公顷。这占英国农业利用面积的三分之一以上。超过一半的耕地种植的是谷物。英国农民最爱种的三种作物:小麦, 大麦和油菜。

小麦的平均产量大约8吨/公顷, 大麦和燕麦的平均产量大约在6吨/公顷, 油类作物平均产量大约3.5吨/公顷。

英国畜牧业在农业中的地位远远超出种植业, 一半左右的大田作物生产或超过三分之一的种植业是从属于畜牧业, 为畜牧业提供饲料的。从产值看, 畜牧业约占2/3, 种植业仅占1/3。下图显示了所有欧盟成员国的农业生产比较。

2017年的数据显示, 英国是欧盟28个成员国中第六大谷物生产国、第一大绵羊生产国和第三大牛生产国。

言归正传, 来说说英国的可持续农业发展情况。英国格兰瑟姆可持续发展中心是英国菲尔德大学下设的一个研究机构。他们一项最新研究报告显示, 由于土壤侵蚀和污染, 全球在过去40年里已损失近33%的耕地, 这将影响粮食生产, 各国有必要采取行动避免情况进一步恶化。

该中心报告说, 土壤流失问题将直接威胁全球农业产出, 且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在正常农耕条件下, 地表要经过约500年才会形成厚约2.5厘米的表层土壤。

报告说, 由于全球人口增加以及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 有必要探寻一个新的可持续农业模式来维持粮食供应。对发展可持续农业模式, 报告提出了三个基本原则:鼓励使用有机肥料避免土地污染, 交换种植不同的作物, 制定保护性耕作制度防止土壤侵蚀。在这一模式下, 化肥、杀虫剂以及灌溉用水的用量都会大幅降低。

随着全球人口的增加, 对食品的需求也在增加, 如何在保持高生产的同时, 更好的保护环境, 这也是英国农业面临的问题, 是人类共同面临的挑战。因为这个挑战, 2013年英国政府发起了一项计划, 叫做“农业技术战略”, 这个计划的目标是让英国成为农业技术创新和可持续发展的世界领导者。通过这项计划来探索如何开发和使用新技术及现有技术、产品和服务来增加生产, 同时对全球粮食安全做出应有的贡献。英国通过合作向欧洲国家提供农业技术转移。

然而, 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之前很多英国农民的环保意识和可持续农业发展的意识并不强。英国每年生产农作物秸秆主要是小麦、大麦和燕麦秸秆。在今天看来这些秸秆处理起来并不困难 (玉米、水稻秸秆才是世界上最难处理的秸秆) , 但是很多农民为了节省整地和除草的费用, 当时焚烧秸秆在英国也是很习以为常的事情。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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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农业部讨论秸秆禁烧会议记录摘要

从一段三十年前英国议会讨论如何控制秸秆焚烧的会议记录内容可以窥视到西方发达国家在颁布秸秆禁烧法规之前也是经历一段相当艰难的过程。以下是1989年11月30日当时的农业、渔业和食品部长John Gummer与其它议员讨论如何控制秸秆焚烧问题的会议记录里的部分发言英文翻译。John Gummer在1989—1990期间担任英国农业、渔业和食品部部长, 是撒切尔夫人内阁成员之一。

农业部长Gummer首先发言:“经议长允许, 我想发言。各位议员清楚知道今年焚烧秸秆的严重问题, 这让我们回忆起在1983年类似的情况, 当时有很多市民投诉。在1984年, 皇家环境污染委员会建议禁止秸秆焚烧在五年内生效。之后政府已经制定了禁烧规定, 规定大大加强了对秸秆焚烧的控制。全国农民联盟在1986年颁布了一项强化的行为准则。因此, 禁止焚烧是必要的。然而, 在1989年, 问题又卷土而来。由于烧秸秆造成许多烟雾笼罩在道路上, 在某些情况下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我收到了600多封信, 其中许多是来自众议院各部门, 我部门的成员已收到超过2, 500起投诉通知。

因此, 我已经下令彻底审查政策和现有控制措施的有效性。我仔细考虑了这些替代方案, 以便我能首先能回应公众的关注, 其次是农民对完全禁止秸秆焚烧的担忧会增加他们的成本, 第三是农业社区的声誉不可避免地受到后果的影响。

我注意到全国农民联盟NFU并没有支持禁令, 而是提出了一项许可焚烧秸秆的计划, 收取许可证的发放费用, 并向那些记录不佳的农民扣留这些许可证。当然, 在酌情扣留许可证方面, 该计划存在法律上的困难, 但在我看来, 反对许可证提案的最强烈论据是, 它不太可能导致焚烧显著减少。

因此, 政府决定彻底禁止秸秆焚烧。如果议会同意通过该禁令, 该法规将于1992年秋末在英格兰和威尔士生效。这将使农民有三个季节的时间适应新形势, 发展其他的耕种方法来解决秸秆问题。这是一种适当的平衡, 一方面是满足住在农村的人的需要, 另一方面是我们会考虑社区的任何部分, 使他们能够满足整个社区的需要。

因此, 在条例草案获得通过时, 政府会寻求必要的权力来禁止焚烧秸秆。这些权力也将使我能够给予豁免权, 但我要明确指出, 虽然我打算就其范围征询业界的意见, 但任何豁免将是有限的。例如一些特定的作物, 如亚麻籽。

我不建议在这些豁免下被允许焚烧秸秆的农民引入一套许可证制度。我还将与NFU讨论如何在拟议禁令之前加强和应用现有的业务守则。”

议员Andrew Hunter (Basingstoke) 提出疑问:“我接受部长您所说的既不可避免又必要的话, 但我有一个保留意见。禁止焚烧秸秆会不会导致更多地使用掺入物, 而这反过来又会让农民更多地使用硝酸盐?部长确定我们不会用一个环境问题代替另一个环境问题吗?”

农业部长Gummer回复道:“我的朋友无疑会赞同‘你现在什么也得不到’的观点。我们不可能在不产生有害影响的情况下做出这些改变。确实, 这将增加少量柴油的消耗 (这里指采用机械化秸秆还田等措施) , 一些农民将需要使用或释放更多的硝酸盐。然而, 总的来说, 禁止这种做法的好处远远超过了它所造成的额外损害, 我相信欧洲的许多其他国家不久也会发现有必要这样做。”

议员Hector Monro质疑农业部长的提案:“虽然阁下对于他为环境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他是否对农民的问题给予了充分的思考, 同时考虑到农民现在的收入远低于几年前的收入, 以及他们如何在三年内找到处理秸秆的方法?从畜牧业的角度来看, 很难找到替代方案。”

农业部长Gummer反驳他道:“我当然可以向我的同事保证。我将考虑禁令对农业的影响。但是, 如果我们没有这样的禁令, 农民每年支付对公众信心和态度的影响的成本将高于禁令可能产生的任何损失。很多曾经认为秸秆焚烧必不可少的农民已经找到了秸秆处理的替代方法。我相信该行业将在未来三年内找到遵守禁令的方法。我怀疑, 如果禁令迟迟不颁布, 那么三年内不太可能找到替代方案。”

这位农业部长确实道出了问题的关键点, 不颁布严厉的禁令政府和农民就不会有动力去寻找解决秸秆问题的方法。

英国政府终于在1993年6月颁布了史上第一部最严厉的作物秸秆禁烧法规 (The Crop Residues (Burning) Regulations1993) 。通过严厉的法律法规来执行秸秆禁烧, 以及积极帮助农民找到替代秸秆焚烧的解决方案, 英国的秸秆禁烧在九十年代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现如今在英国农民早已不焚烧秸秆了。运用农机具混埋秸秆的方式已成为农场普遍采用的秸秆还田方式。

这个时期欧洲各个国家纷纷立法禁烧秸秆。这项法规也促进了英国以及其它欧洲农机企业加大力度研发生产新型秸秆还田的农机具。在欧洲生产秸秆还田机具厂家非常多, 各种类型的缺口灭茬耙、秸秆混埋联合整地机、深松联合整地机、打茬机等等是很普遍的秸秆还田的农机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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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秸秆禁烧法规摘录

以下是英国1993年颁布的秸秆禁烧法规的内容总结。

该法规里规定禁止焚烧任何农作物秸秆, 但是不禁止焚烧亚麻仁秸秆。除非以下理由可以焚烧秸秆

·教育和研究;

·疾病控制或消除植物害虫, 在1993年 ([6]) 第22条《植物健康 (Great Britain) 》中提供通知;

·处理秸秆堆遗骸或破损的秸秆圆捆包。

不允许在以下情况下焚烧秸秆:

·日落之前一个小时。

·在周六、周日和公共假日。

·在任何树干、树篱、篱笆、电线杆或电塔5米以内 (15米内禁止种植的作物) 。

·距离任何住宅或茅草建筑物不超过15米的范围, 包括农作物、干草堆、石油/天然气装置。

·距高速公路、双车道、公路或铁路100米以内

·所有相关人员必须熟悉规章制度, 并由至少两名负责任的成年人进行监督。

·5米宽的防火带必须环绕燃烧区域 (10米为禁止种植的作物)

·现场必须至少有1000升水。

·现场必须至少有5个消防工具。

·所有相关车辆必须配备灭火器。

注意:必须在燃烧前1至24小时内通知:

·环境卫生部门

·邻近处所的所有者

·机场在800米范围内的航空交通管制部门

·当地消防部门

如果有人违反秸秆禁烧法规就属于犯罪, 承担责任并应处以不超过第5级的罚款。 (在英国地方法官可选择的罚款上限取决于所犯罪行的性质。罚款的“标准尺度”为1至5级, 5级为最严重级别, 上限由200英镑/第一级至5000英镑/第5级不等。不过2015年新立法生效, 授予地方法官权力, 对英格兰和威尔士的健康和安全犯罪行为处以无限制的罚款。《2012年法律援助、量刑与惩罚犯罪人法》 (Legal Aid, and Punishment of of Act 2012) 第85条规定, 以前5000英镑以上的罚款上限不再封顶, 现在将是不受限制的。该法案于2015年3月12日生效。)

欧盟秸秆禁烧的法律规定比美国、加拿大等国家要严格。欧盟28个国家中大部分发达些的国家早就颁布了秸秆禁烧令, 而且已经基本全面实现了秸秆禁烧。秸秆问题早就不是他们政府关心的农业问题了。

作者：章世妍

来源：农机质量与监督. 2019年05期 第43-4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