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交公粮,忆

诗曰

晚秋下雪早,庄稼没收完。

冰天又雪地,玉米雪里埋,

穿上厚棉祆,带上厚手套。

雪地收玉米,那叫一个爽。

话说,那年晚秋,突然下了一场雨雪,玉米还在地里没收回,礼拜天,和父母,去帮生产队收玉米。

那玉米水湿水湿的,穿上雨鞋,戴上帽子

戴好手套,大伙深一脚,淺一脚,有的拿镰刀,把玉米杆子割倒,有的把玉米往下扒。有的负责用筐子把玉米穗子运到地头,晚秋,天短,那会叫一开工,就是早上吃完早饭,到庄稼地后,一口气干到下午五点钟,中午有送饭人,送点小米稀饭,玉米饼子,咸菜,到地头。叫做老三样。一年吃不上一斤食用油,我就纳闷,肚里没油水,干劲十分足。

五点钟收工后,大伙回家吃饭,吃完饭后,妇女儿童休息,男劳力还得负责用扁担萝筐把玉米运到场院,然后称重。再按一斤玉米穗子能脱多少玉米粒的比例分到各家各户,折腾完就是半夜了。

父母白天还要下地收庄稼,孩子上学,到了晚上,全家老少煤油灯下从玉米穗上往下剥玉米粒,往往几百斤玉米粒,得半个月左右才能剥完。那玉米芯算是你挣下的,冬天晒干取暖做饭。

一斤湿玉米穗剥几两烘干的玉米粒那是计算好的,基本没什出入。剥好的玉米粒,要遇上秋高气爽的天气,在院子里能晒干。要是阴雨天,往往还得把玉米粒放在火炕上烘干。经过一个多月的折腾,总算自己凭感觉把玉米粒上的水份给烘干蒸发了,拿手扬起落下,哗啦哗啦的响。

按规定先自己称重量,把应交的九百多斤玉米粒都装麻袋里边,一看,玉米粒还剩十斤八斤了。觉悟高的话,还得给集体交回去。

镇粮站离村里还有三拾几里地,在一个礼拜天的黎明,早上五点多,我爸把我从睡梦中叫醒,喝上老妈熬好的玉米面糊糊,带上两个玉米面饼子,拉上借来的板车,把玉米袋装好捆好,天还不亮,父子二人把粮食拉上从乡间小路出发了。

一开始,父在前边拉车,我在后边推车,猛抬头,路旁群狼一字摆开,两眼放出绿油油的光,实在太吓人了。没办法,老爸怕我在后被狼叼走。只好我在前拉车,爸在后,一边用力推车。一边还要防狼群的攻击。

爬坡过桥,坑坑洼洼,父子二人累了喝口水,饿了啃口玉米面饼子,到中午十点多总算到粮站了。这时交公粮的农户们己在粮站前排起了长队。好不容易轮上了。



那粮站收粮员牛皮的很,趾高气扬,粮食干不干,全凭一张嘴。拿一个细铁菅,前面是尖的,往你那粮袋里边一扎,往外一拉,就把粮袋中间玉米粒带出来有几十粒,拿上其中一粒,往嘴巴里一扔,咬的巴巴想,眼一噔,嘴里吐出一声音说,不干,水份大,就把你这千辛万苦又扬又晒的一板车粮食判了死行,根本不听你解释或低三下四的求告。说,到一边去,晒干再来,再不和你多说。

没办法,和老爸又把粮食拉到镇上亲戚家,又扬又晒了一中午,一下午,到晚上再装好,第二天,早早起身去排队,这回老爸学乖了,大气了一回,几毛钱买了一盒顺风牌香烟,看验粮员上厕所,周围没人时,悄悄给验粮员装进口袋后,粮食总算过关了。这验粮员大手一挥,说,过磅后,拉上倒进粮库吧。

那粮库是一排窖洞,装粮食的口在上边。没办法,老爸扛一袋,我扛半袋,从台阶一步一步扛上去,打开袋口,把粮食从窑顶洞口,倒进粮库去,算是完成交粮任务了。

到会计办公室,给你开一张某某,某日交公粮玉米九百五拾几斤的交粮凭证,证明你交公粮了,你就可以回家了。至于说卖粮的钱那是生产队和粮站的事,你也管不着,也于你无关。

爸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拿在手,擦一把脸上的汗水,把剩下的半块玉米饼放在我手,让我吃,自己说不饿,我不懂事,也信以为真,一会就都吃完了,老爸尴尬的笑着,我坐空板车上,老爸拉上车,一步一趋往家走。回到家,已是太阳落山了。

第二天,天不亮,上学的上学,上地的上地,重复昨天的故事。

写于龙年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