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炜翔独立制作,担任导演的《第六病房》,有一种“简单”的美感。回顾一下这几年自己的看戏经验,更多时候遇上的是总想把戏无论在形式或技术上都做得更复杂的作品,却因而时常做得太满,反而似乎较难得再见到这样的,以简单为出发点的作品了。说一出戏简单,其实是一个很难解释的入口词汇,它不是指简陋这种零乱无章,粗糙滥制的做戏行为(但也有戏可用“简陋”形容它的美感,不过那是另外一回事了),《第六病房》独立制作的成本自负似乎也不能拿来当做认为这出戏简单的唯一原因。
总括来说,这里的“简单”是一种刻意为之的调度实验:舞台空间仅以几片白色硬布间或悬挂,即显示出病房场所床床相隔,以及干净洁白的氛围。音乐/灯光以选择一个主要的旋律/变化为基调,借由单语的层叠,堆积效果。明显并未以原著小说的对话性让舞台上充满语言来往的锐利,而是拿捏语言与肢体的比例,完成“不啰唆”的表述。或说,整个场面调度让人感受到导演对“人在空间、时间里的流动”的兴趣,从他增加好几位群众角色,分别在开始以及后来的几个时间点,各自穿着的服装表示着他们本来属于各行各业,以圆形动线穿进绕出二楼艺文空间;到最后,随着叙事推移,“空间、时间”竟也成了困锢人们的“时代”,有其戏剧元素的意义转换,让“第六病房”由封闭的隔离空间推进到“社会”这个“无人不在里面”的大场域之隐喻,也让人从这一点看到改编者对于原著的理解为何。
但从结果而论,这个改编版本虽然“简单”,却未抵达“深刻”。一部分出于,原著中“第六病房”为退伍军人所管,主要的两个病患,安德烈与伊凡,前者本来是医生,却因为与病房里“害怕自己也丧失自由”的,本来是法庭观察员的伊凡聊起来,导致被认为也是精神病患因而一夕之间成了病人。意即,第六病房的管理者与病患,其身份背景其实有清楚而且互相交织的设定,但到了这个剧场版本,这样的精准、繁复的层次并没有被建立起来,使得这个文本再现的力度不足,深层的意义无法溢出,向外扩散。另一部分是,演员仍显生嫩,要扛起这样的角色,恐怕需要多上数倍的排练时间才能接近,彼此沟通与理解。
只是,这个剧场环境最吝于给予的,就是“时间”,每个人都被很多演出与杂事切割,闷闷承受现实的笼罩,无路可出,却又不可能不需要现实。或许这才是当代剧场的导演们,最受考验的文化禁锢──一间巨大且无形的,剧场环境的第六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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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厚宽 这一夜跟相声是我底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