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邀出席幼稚园的毕业礼,我致词时一律都只讲故事。五、六岁的小孩子,是典礼的主人,讲话应该是他们听得懂和爱听的。但面对专上同学,我也曾同样地讲过故事。

某年,罗富国教育学院的学生会,举行交职礼,我对同学们说了《父子骑骡》的故事。虽然不少人对这故事耳熟能详,但为方便所有读者,仍简述于下:

父子两人赶着骡子,到市镇去。路人嘲笑他们愚蠢,有骡子不坐,却辛苦地走路。于是父亲骑上了骡子。不久,路人就批评,这个父亲不慈爱,怎能自己骑骡而让儿子走路?于是,儿子便换了父亲骑在骡上。不久,路人又批评,这个儿子不孝,怎能自己骑骡而让父亲走路?于是,父子两人都坐了在骡背上。这次,路人批评得更厉害了:两人太重了,简直是虐畜!他们无所适从,只好合力抬着骡子走。路人看见了,说他们都疯了!

我问同学们,假如你们是那两父子,该怎么办?也许专上同学较为矜持,没有人作答。接着,我说:这故事很值得群众团体(例如学生会)的负责人去深思。传统的寓意是:群众的意见往往是纷纭、矛盾、乃至是错误的,不要做“群众尾巴”,不必重视。我的意见并不如此:要善于汲取群众的意见,举一反三,汲取即使其中只有百分之五正确的意见;即使是错误的,也要视之为面对的情况,设法去疏导解决。经过了虚心审慎的分析后,便去作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贯彻的决策。

那两父子的合理的做法是:首先是父亲骑骡,走了一段路,父子便一起走路,让骡子休息一会。接着是儿子骑骡,走了一段路,两人便又一起走路,让骡子又休息一会。这样,父骑,骡子休息;子骑,骡子休息;父子轮流去骑,骡子也有间歇的休息。两人都骑在骡背上,会累坏骡子;抬着骡子走,真的是疯了。假如这样做,仍有人批评“愚蠢”、“不慈爱”或“不孝”,“自反而缩”,便可置若罔闻。

执笔时,想了一想,该是“骡”子,还是“驴”子呢?若是两人合力便能抬得起的,应该是个子较为细小的“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