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自叙体小说《稻草》定海神针
从生到死是一个轮回道场,
谁都忙着把自己的生命丈量!
从摆摊到再摆摊,
30年韶华仿佛又是一场生死距离的丈量。
为了抓住救命稻草,
在这里,活下去,
我被迫无数次转向!
所幸,
熬过了凄风苦雨的落寞,
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徬徨,
今天的我,依然斗志昂扬!
——题记
第一章
20岁的时光,让人常常会联想到阳光、沙滩、春风拂面。我的20岁是寂寞的,孤独的。
那年的晚秋时节,高考败走麦城,我顶替父亲进了工厂——西安市五一刺条厂。我分到了一份机械车间磨工的岗位,算是背井离乡到这陌生的城市,临时有了落脚点。
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加上方言上的沟通障碍,终日都是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游离人群,愁云惨雾,空荡荡地象一具行尸走肉。
最孤独的光阴凝固在不久到来的中秋的那天午后。我搜刮干净身上仅有的几元钱,到小南门里的城墙根称了半斤梆梆肉,要了两瓶西安啤酒,在环城公园找了一处悠静处的方石坐了下来。
天气倒也风和日丽,遍地金黄色的落叶堆砌着、重叠着,颇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气势,只是丝毫闻不到菊花的冲天香气的,即便如此,也易让人产生抚今思古的感伤了。我好象只有在这片躲避的田地才能找到自己生命的迹象。在人员密集的城河的对面,我渺小得几乎要被忽略不计了。
眼前的酒肉相对于我微薄的薪水,的确够奢侈的,已经算是挥霍无度,我却做不到大快朵颐,人被某一种情绪比如节日里想家的念头控制左右的情况下,味觉是失灵的。勉强喝几口酒,瞬间就上了头,勉为其难地想豪情一下,非但排遣不了丝毫的孤独感,更是平添了几份沮丧和失落————在老家我属于败军之将,在这里我一无所有,是不是真的被世界丢弃了?酒无人劝,杯无人碰,醉无人管?
漫无目标地凝望远方,找不到和自己有关联的任何事物,低下头来,发现蚂蚁已经纷纷扰扰地在平摊的梆梆肉上安营扎寨,忙碌地来回穿梭。我先嗔后喜,它们不会读懂我却因愿意靠近我而给了我无尽的感动与温暖。我心境瞬间好了很多,对面的鳞次栉比的高楼似乎不象往日里那般狰狞了,不过有些立体感而已;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流似乎不再辗压我破碎的灵魂了,斯斯文文各行其道;头顶的枯枝败叶好象也极具风情,不再透出萧飒的冷漠气息,仿佛演绎着难舍难离的情景剧。
最初我住在朱雀门外五一刺条厂的一间同鸟笼似的永也没有太阳晒着的自由的监房里。这些自由的监房的住民,都是些可怜的新工人,白天是一台台会说话的机器,晚上的活动主题:喝酒,打牌,跳黑灯舞。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我与此处的氛围总显格格不入,我就不得不拖了几本破书,搬到含光门附近中原新村居委会的毡房里去了。
居委会的这排土墙毡房,从陵园路口延伸进去有十几间,多半空着。从地上量到屋顶,只有一人略高。我住的中间的那间房间,更是矮小得不堪,若站在屋檐下伸伸懒腰,两只手就要把灰黑的檐棚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