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咸鱼后我被迫上位了》作者:将月去
《嫡姐咸鱼后我被迫上位了》
作者:将月去

简介:
明荞是世家大族的庶女,她生母早逝,是燕国公府最不起眼的姑娘。
按理说只要她安分守己就能吃喝不愁平平淡淡过完这一辈子,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嫡姐两个月前落水后就被穿了,穿过来的还是条咸鱼。
具体表现为——小事咸鱼,早上不起吃喝不忌,闲时翻个肚皮。
大事摆烂,宴会不去才艺不学,一说议亲就推三阻四咸鱼摆尾。
最后挑来选去要嫁给镇北侯,那是个鳏夫,虽然战功赫赫有钱有权,但常年在外不着家,嫁过去不仅要当继母还要守活寡。
嫡母气得不轻打算换个女儿培养。
于是,年仅六岁的燕明荞就被嬷嬷领到了正院。
精彩节选:
九月底,梧桐苑院前的两棵树叶子已经掉的精光,院里虽然打扫得干净,但在晚秋时节,看着清冷。
三间正房两间厢房,也不像国公府别处院子一样配着小厨房,总而言之,略显寒酸。
梧桐苑管事的李嬷嬷端着铜盆进进出出,来回六七次,才倒满一桶热水。
然后又让林香、林枣把窗户关严,这才仔细地把五姑娘燕明荞脱好衣服,抱进浴桶里。
外面有点冷,燕明荞忍不住往水里缩了缩,仰着脸问道:“嬷嬷,为何今日洗澡。”
她明明前几日才洗过,而且,洗澡太麻烦了,院子没有小厨房,平日烧热水用小炉子,洗澡的话得去大厨房提。
燕明荞不想让李嬷嬷她们来回跑。
李嬷嬷瞧着那张小脸,不够巴掌大小,眼睛大,被热气熏得含着水气,皮肤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相貌和故去的陈小娘有七八分像,老老实实坐着,水弄脸上就把眼睛闭上,看上去可怜又可爱,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嬷嬷琢磨了一会儿,道:“夫人公爷要见姑娘,所以得收拾干净。一会儿夫人要问什么,姑娘就答什么,若是问姑娘愿不愿意去正院,怕不怕苦怕不怕累,姑娘一定要说愿意不怕。”
燕明荞迟疑地点了点头。
李嬷嬷惶恐把这事儿弄砸了,这若成了后半辈子什么都不用愁了,又嘱咐道:“万不能说二小姐的不是。”
林香和林枣年纪也不大,都低着头不说话,显然是早先敲打过。
燕明荞使劲点了点头,二姐姐很好的,上次去玉明轩看她还给了她点心吃。
李嬷嬷从别的院丫鬟口中得知,夫人想再养个女儿,倒不是再生一个,而是把其他院子的庶女抱到正院去。
这事儿说起来也奇怪,两个多月前二姑娘落水了,那会儿初秋,湖水冰凉,救上来人差点就不好了,好险不险捡回来一条命。养了一个多月身子慢慢转好,可性子也跟换了个人似的。
梧桐苑离正院远些,李嬷嬷也只是听别人说,说二姑娘性子变得颇懒,从前拿得出手的琴棋书画不愿再碰了,光就在屋里躺着,一手话本子一手零嘴的,时时语出惊人,把夫人气个不轻。
就是因为这样夫人才起了再养个女儿的心思。
这儿是燕国公府,盛京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
早些年府上出过一个皇妃,这府上的公子姑娘们,出身好吃喝不愁,但仰仗着府里长大,总得为国公府做些什么。
从前二姑娘性子才情是一等一的好,这才出了事儿,总不能把刀架在人脖子上逼着学,万一再给逼死怎么办。
再说了,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夫人也舍不得。
但国公府总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贵女,夫人亲自教养的和别人自然不一样。
李嬷嬷低头看了眼燕明荞,燕明荞头发揉起了泡,脸蛋被热气蒸着,透了点粉意,就跟蒸包子一样。
燕明荞今年六岁,生母陈小娘走得早,梧桐苑就一个管事嬷嬷两个丫鬟。
在国公府断然不会短了吃喝,但是没人护着的孩子肯定比不上有仰仗的。
梧桐苑没小厨房,夏日还好,春秋拿回来的菜都是冷的,四季的衣服料子也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而且,别的姑娘在这个年岁已经启蒙请先生了,但燕明荞就像被遗忘了一样。
陈小娘在世的时候就是安分守己的性子,再加上相貌出挑的紧,十分的燕国公喜欢,只不过人走之后,女儿也被抛之脑后了。夫人不会过度关注这些庶女,亲爹都不管,指望着嫡母?
明明她们五姑娘模样好看,又乖巧。
如果能养到夫人膝下,就好了。
李嬷嬷摸着水没那么热乎了,就把人给捞了出来,都擦干净之后,把头发编成了两个小花苞,绑上两根红绳,想了想,又加了两根银质的小钗子,省着看着太过寒酸。
衣服是新做的秋衣,不过料子是去年的,颜色也不是适合这个年龄穿的,而是老气横秋的墨绿色。
但燕明荞长得好看,又白,这颜色一衬,显得她像一块上好的暖玉。
李嬷嬷觉着是下人,照顾五姑娘是本分,但有些事不好说与她听,以免失了这个年纪孩子独有的稚气。
她能做的就是这些,只能剩下的,听天由命了。
燕明荞在府上行五,大姑娘是虞小娘生的,今年春天出阁了。
落水的燕明玉今年十三岁,是正八经的嫡出,中间还有两位姑娘,后头还有两个小的,这事儿未见得能落到燕明荞的头上。
燕明荞没小娘,夫人养着放心,但锦华苑的六姑娘才三岁,生母孟小娘还有个三姑娘,也不是没可能。
从梧桐苑到正院要走一刻钟多,燕国公府极大,有数百顷,院子不少,其余地方都是名贵草木,各种小路曲曲折折,走过来极其废时间。
燕明荞走在前面,李嬷嬷和两个丫鬟在后头跟着,虽然走得累,但燕明荞没喊人抱过。
今儿她来给嫡母请过一次安,这临近傍晚又来一次,她盼着早点回去,吃过饭好去被窝里窝着,她现在肚子都饿了。
走了一刻钟多,可算到了正院,守门的婆子把人放了进去,然后正院的大丫鬟进屋通禀,没一会儿,就把燕明荞领了进去。
屋里烛光明亮,燕明荞进屋之后就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行礼,“见过母亲。”
主位上一人咳了声,是道男声,燕明荞想了想又道:“见过父亲。”
“起来吧。”沈氏声音有些冷淡,若是燕明荞抬头,就能看见她神色憔悴。
燕国公没说什么,坐在一旁喝着茶。
燕明荞规规矩矩地站好,她不敢乱看,只敢用眼角余光瞅瞅,屋里除了父亲母亲没有别人。
燕明荞还未启蒙,但有嬷嬷教导礼仪,世家贵女讲究行坐躺都规矩,她穿着墨绿色的衣服,颜色不合适,却显得人唇红齿白。
头发也整齐,是个懂礼的姑娘,平日里请安也未曾迟过,反正在沈氏这儿,第一关算过了。
沈氏让丫鬟搬了个小凳子,看着燕明荞乖巧得不行,她咳了一声,语气温柔些许,“荞儿这阵子都做了什么,说给母亲听听。”
沈氏问什么,燕明荞就答什么,丝毫不知这些问题都是考验。
“每日晨起来母亲这儿请安,回去用饭,偶尔会和丫鬟们玩一会儿,其余时间都是睡觉。”
沈氏见她口齿伶俐,神色也缓和了些,“这阵子吃的用的可好。”
一听吃的,燕明荞神色雀跃了些,回道:“好,晨起用了金丝酥,枣泥馅儿的,可好吃了。”
沈氏道:“中午呢?”
燕明荞:“中午吃的是豆沙馒头,还有炒青菜、小黄鱼。”
燕明荞吃饭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而是大厨房做什么她拿什么。
国公府沈氏管得紧,但下头人做事也圆滑,就连看菜下碟都做的不动声色,燕明荞不知道那些事,只知道像小黄鱼这些菜,她一个月才能吃上一次。
她也明白母亲和小娘不一样,但是平日没人和她说这些,有人问她就总想多说一点,一时之间把李嬷嬷的嘱托全给忘光了,“小黄鱼好吃,很是酥脆,其他的菜也很好吃。”
沈氏忍不住笑了笑,这些日子的愁绪不知不觉消散了些许,“可用过晚饭了?”
燕明荞摇了摇头,沈氏道:“那陪父亲母亲用些可好?”
家宴都在正院,燕明荞来过几次,家宴上全是好吃的,便点了点头。
沈氏让丫鬟传菜。
不一会儿,一大桌子菜就摆好了,离燕明荞近的都是些小孩子喜欢的甜食炸物,她话很少,除非问的时候,其余时间都是一声不吭地专心吃饭。
眼睛跟葡萄似的,脸很白,有些像从前的陈小娘,但少了点柔弱多了几分憨态,可爱的紧。
沈氏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醒过之后每每语出惊人,一想就头疼。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十三岁到了议亲的时候了,沈氏想着先订下,这几日看过几个,燕明玉没有一个满意的。
沈氏问她中意什么样的,燕明玉竟说最好是死了夫人的鳏夫,说是、说是嫁过去之后不用生养孩子。
差点把沈氏气个半死。
这样的燕明玉让沈氏怎么放心放她参加宴会,于是就起了再养个女儿的念头。
几个庶出女儿和她并不亲近,三姑娘四姑娘课业马马虎虎,六姑娘是孟小娘的,沈氏嫌膈应,而燕明荞年岁小,又没生母看顾,是最合适的人选。
小小年纪,说话不是装的,性子也算淳善,就先抱到正院,等过两年再单独住,请先生好好教导琴棋书画,万不能再像明玉一样。
虽然这样想,但对沈氏来说,女儿落水之后什么都不愿意学不愿意做,跟看破红尘一样,还是让她心里极其不好受的。
打骂舍不得,又不敢把人逼太紧,本来就小死过一次,沈氏不想把女儿给逼死。
她气得不知怎么才好,也只能由她去了。
这鬼门关走一趟,兴许对有些事看开了,沈氏只求燕明玉能好好活着。
而明荞不记得生母,当作嫡女来培养也未尝不可。
吃过饭,沈氏看燕明荞自己擦了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笑着问道:“天气渐冷,梧桐苑是破败了些,荞儿可愿搬来正院住?”
养在正院肯定比在梧桐苑好,做嫡女每月月例翻一倍,学的东西也多,单这些,就是数不过来的好处,还有看不见的好处,比如,出门参加宴会,府上姑娘多,自然先依着嫡女。
但也得问问燕明荞,若不愿意,沈氏不会勉强。
燕明荞早就把李嬷嬷说的事忘光了,不过一想正院有好吃的,每日请安也不用走那么多的路,便觉得比以前好太多了,“我愿意!”
沈氏问燕国公,“公爷的意思呢?”
这事沈氏和燕国公商量过,不过在燕明荞面前,还是得装样子问一问。
嫡女落水后身子一直不好,以后总得有女儿站出来,把燕明荞养在正院也好。
燕国公道:“在正院要懂礼,孝顺你母亲,明白吗?”
燕明荞还是有点怕燕国公的,她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既然决定让燕明荞来正院,那也不必等到明日了,正院前两日就收拾出来一间屋子,里面东西一应俱全,让下人把剩下的东西搬过来,燕明荞也不必回去了。
年纪小,走那么远辛苦。
这孩子沈氏以前没管过,特地把李嬷嬷叫来问了问。
吃食忌口、喜恶的东西,还有平日在梧桐苑做些什么,沈氏问了大约两刻钟。
问过之后,原来伺候的三个人都留下来了,又拨了两个年纪大些的丫鬟过去伺候,一个叫雪竹一个叫晴日。
林香林枣去搬东西,总共收拾了三个包裹,这么一收拾,就看出燕明荞的东西不多了。
等两个丫鬟进了正院,雪竹晴日去外面候着,留主仆四人说话。
林香林枣心里忍不住惊叹,这儿的屋子比梧桐苑正屋更大,摆设更精致,两人自然是愿意燕明荞来正院的,主子过得好,做下人的也跟着水涨船高。
李嬷嬷觉得不像真的,不停地在心里念阿弥陀佛,一边保佑五姑娘好好长大,一边保佑二小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燕明荞以为自己只是换了个住处,她对着更大更软的床铺说了一声,“嬷嬷,这里好大。”
李嬷嬷心说那可不,这个屋子比梧桐苑的大得多,被褥的料子也比五姑娘从前用的好。
妆台、首饰匣子,柜子都是漂亮的黄梨木,虽然里面没有多少衣服。
李嬷嬷咽了咽口水,“是的,姑娘以后就不住梧桐苑了。”
谁能想到最不起眼的五姑娘搬进正院了。
李嬷嬷深知自家姑娘年纪小的耳根子软,所以一定不给别人可乘之机。
在正院养着,如果姑娘表现的好,那过一阵子就被记到夫人名下,那以后就是国公府的嫡女了。
庶女和嫡女,一字之差便天差地别,庶女月例少一半,嫁人低一层,平日的衣服首饰也低一成,便是平日吃饭这种小事,嫡庶也有区别。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啊,五姑娘以后有人护着了。
雪竹和晴日是夫人赏的人,没一会儿就把卖身契送了过来,但对这两个丫鬟,李嬷嬷还是十分客气的。
李嬷嬷想过了,二小姐如今不在正院住,虽然此事因二小姐而起,二小姐也知情,但绝对不能得罪,还是小心本分着。
燕明荞年幼,启蒙又晚,如今由夫人教导,她万不能添乱。
燕明荞这就从梧桐苑搬到了正院,在香香软软的被窝了睡了一晚,次日一早,她醒了之后不见李嬷嬷,便自己从床上爬了下来。
在陌生的环境睡觉,燕明荞忍不住找熟悉的人。
她连鞋子也不顾的穿,光着脚就往外跑,这让匆忙进来的李嬷嬷吓了一跳,忙把人抱了回去轻声安抚着道:“姑娘可是忘了,已经搬到正院了,便不用早起去请安,可以多睡一刻钟。”
燕明荞点了点头,又为难道:“可是嬷嬷,我睡不着了。”
李嬷嬷道:“那便在床上多趟一会儿,时辰到了老奴喊您。”
这一刻钟虽然不长,可以后便知道用处了,多这一刻钟,不仅不用走远路,不想睡干点什么都好。
燕明荞就这样睁着眼躺了一刻钟,到了时辰梳洗干净,便去给沈氏请安。
在国公府,燕国公的妾室和儿女每日卯时三刻要来正院请安。
燕明荞不记得小时侯的事,但据李嬷嬷说,她不会走的时候,是被抱过来请安的,夫人重规矩,不能迟了。
但搬到正院之后,燕明荞就可以晚起一刻钟多。
以前她不喜欢下雨下雪的天气,如今也不怕了。
等跟着李嬷嬷去正屋门口,已有不少人等着了。
一个个穿的颜色鲜亮。
等沈氏那边收拾好,一群人进去请安,先是庶女们,然后才是府上妾室。
请过安沈氏也不为难人,放人回去,独留燕明荞用早饭。
既然养在正院,那也得告诉别人一声,第一顿一块儿吃,平日想吃大厨房的就去大厨房拿,不想吃的话就让小厨房做。
这话一出,燕明荞眼睛一亮,昨日晚饭的味道就好,跟母亲一块吃饭,总能吃到好吃的。
而其余众人皆是神色怔然,不明白为何留燕明荞在正院用早饭。
有脑子活络的很快就想明白,这是把燕明荞抱到正院来养了。
一时之间,这群人也不知作何表情,只得恭恭敬敬退下。
而燕明荞用了这么多年以来最香的一次早饭。
燕国公一早去上职了,所以只有沈氏和燕明荞两个人用饭,但燕明荞在心里数了数,平日她用早饭,是一碗白粥或是别的粥,一道点心两道小菜。
点心要么是包子,要么是饺子。
但今天饭桌上足足有三样粥,六样点心五道小菜。
沈氏人柔声道:“想吃什么就让嬷嬷给你夹,多吃点,你还在长个子。”
燕明荞想吃,但是她知道母亲是二姐姐的母亲,怎么能她吃二姐姐却不吃。
她大着胆子问道:“母亲,二姐姐不一起用早饭吗?”
沈氏扯了扯嘴角,不好说燕明玉现在还没起,“你二姐姐有饭吃。”
为表亲近,沈氏给燕明荞夹了一个蛋饺,身后嬷嬷闻声问燕明荞想喝什么粥,燕明荞自己选了个甜味儿的八宝粥。
这八宝粥是昨儿就开始熬的,里面的米都煮烂了,而加的豆子一个个都开了花,好像还加了糖,吃起来甜津津的。
而蛋饺是她第一次吃,外面的皮有点软有点脆,也很好吃。
一顿饭燕明荞把点心尝了个便,早就忘了李嬷嬷说的要少食,要谦卑,反而觉得嫡母沈氏是个大好人。
沈氏倒是觉得燕明荞没什么心眼,跟自己女儿一比,谁都赤诚可爱了。
这么一想,沈氏心情颇好,看着燕明荞还穿着昨儿的衣裳,她年纪小,穿什么都好看,但墨绿还是太过老气了些,“宁湘,从库房里选几匹鲜艳料子,送五姑娘屋里去,让绣房的人给五姑娘做两套秋衣四套冬衣。”
燕明荞赶紧起身,道:“谢过母亲。”
她年纪是小,但这么多年都是行礼过来的,平白得了新衣自然欢喜,一张小脸堆满了笑,眼睛也亮晶晶的,看得沈氏十分舒心。
沈氏道:“再去首饰铺子打几件首饰。”
她的首饰,燕明荞还压不住。
一个早上,燕明荞就得了不少东西,五匹好看的绸缎,绣房的绣娘过来给她量尺寸做新衣。她现在也就四头身,做衣服用不了这么多的料子,以后还能做。
李嬷嬷把剩下的布料收起来,她觉得轻飘飘像在梦里,原本她打算多嘱咐几句,又怕多嘴坏事。
只能做事更小心翼翼些。
而沈氏吃过饭就去玉明轩了,她去的时候都快巳时了,天大亮,而门口丫鬟还在守着,看样子燕明玉还没起。
沈氏直接推门进去,又把门关上,果不其然,燕明玉正睡得香甜。
沈氏没忍住把她被子掀开,晚秋的晨起正冷,燕明玉冻得一个哆嗦,直接惊醒,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母亲……您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沈氏道:“早?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该晨起请安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若传出去,可还有闺名在。
燕明玉耷拉着肩膀,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明儿我就去正院给母亲请安。”
规矩规矩。
燕明玉从现代穿越过来,已经两个月了,她原来是个工科社畜,熬夜猝死,如今重活一世,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但她发现这个社会比996还过分,在这里,卯时过半就得请安,风雨无阻,那会儿才堪堪六点。
除此之外,一言一行都得放在框里,每日有上不完的课,一天要见四个先生,琴棋书画、女红管家,还要时时刻刻把家族挂在心上。
好不容易捡了条命,燕明玉可不想再猝死一次。
好在原身出身世家大族,又丢过一次命,沈氏不会逼她太紧。
只不过,原身出身好,嫁人也由不得自己,这才十几岁,就得考虑嫁人的事,燕明玉是真心想嫁个鳏夫,最好有孩子的,没有公婆,这样不用承担生育之苦也不用为婆媳关系烦恼。
如果这个人长年累月不着家,给她大把大把银子花,那就更好了。
就是沈氏好像不太认同她的看法。不过现在也松动了,因为五姑娘燕明荞已经被养到了正院。
燕明玉觉得挺对她不住的。
沈氏说道:“明日上课。”
燕明玉道:“母亲,这次出事女儿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对从前喜爱之事厌恶之至,再提不起一丝兴趣来,就让明荞陪伴母亲,女儿再修养些时日!”
沈氏:“……”
好在,燕明荞已经搬到正院,沈氏赶紧差赵嬷嬷去请从前燕明玉的先生来,好给燕明荞启蒙。
她不学,自有别人想学。
这话倒是没错,府上的庶女们巴不得学这些。
燕国公正值壮年,今年才三十三岁,妾室包括故去的陈小娘总共有四个,各个都有一儿半女。
子女最多的是孟小娘,有一子两女,三姑娘和六姑娘就是由她所出,还有个十岁的三公子。
因为子女多的缘故,孟小娘在这群妾室里也拔得头筹,燕国公每月去正院半月,在锦华苑能待上六七日。
其余两个院子一两日,书房再待几日,这一个月便就过去了。
如今三姑娘燕明月已经十一岁,单独住了一处院子,三公子在书院读书一月回来一次,锦华苑也只有孟小娘和三岁的六姑娘住着。
燕明玉落水一事孟小娘有耳闻,听说救回来后变了个人。
在她看来,儿子上学读书肯上进就好,女儿却是得愁一愁的。
若是能好好教养日后嫁个好人家,她就没什么心愿了。
燕国公平日除了燕明玉最喜欢的就是六姑娘,孟小娘自信他会答应的。
当晚,孟小娘就去求燕国公了,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贴心地为燕国公捏肩解乏,“这样也能给五姑娘做个伴儿,况且,六姑娘年岁小,这会儿还未启蒙,去正正合适。”
比之沈氏,燕国公考虑的就要多一些。
燕明玉没出事前,就她独一个嫡女,无论如何沈氏都不会让别人越过燕明玉去。
但燕明玉落水之后,沈氏是为了国公府打算才把燕明荞抱到正院来。
世家大族的嫡女不单单为了嫁人,还要参加各种宴会,偶尔会有赏花赛诗会,若是什么都不会,不说丢人,但跟别人家的姑娘比总是差些,一来二去便会有人说燕国公府的姑娘不如别的府上的,长此以往,影响多了去。
一家总得有一个出挑的。
若是燕明荞愚笨,那什么都不会,带出去也是丢人。
倘若不行,那只能再换个女儿,到头来也是耽误时间。
燕国公道:“此事容我再想想。”
这事商量好的,燕国公不愿出尔反尔。
孟小娘其实也舍不得,抱去正院记为嫡女,自不可能还做她的女儿,可是比起养在身边,还是女儿的前程重要些,难不成日后还不认自己这个亲娘了?
可主动把女儿送出去,只能由着沈氏来。
若是燕明荞天资愚笨,那夫人的选择便只有六姑娘了。一个六岁才启蒙的,身边也每个人照看,学的好才怪,她等着就是了。
孟小娘温顺道:“五姑娘先去的正院,还是五姑娘为主。若是不成,咱们的芸儿也行的。”
而正院这边,先生已经请好了。
不到半日,请先生的事就敲定好了。
这事儿自然得告诉燕明荞,包括每日上几节课,每节课都学什么,几时上课几时下学,宁湘不仅说清楚了,还留了张纸。
李嬷嬷略识得几个字,粗看一遍,一边惊叹课时之多,一边又感叹,这培养嫡女和庶女就是不一样。
家里的公子三岁启蒙,姑娘们五岁启蒙,因为燕明荞不起眼,所以都六岁了还无人问过。
嫡出姑娘李嬷嬷不清楚,但庶出姑娘们每日两节课,女红是必学的,再选一样自己喜欢的,琴棋书画或是插花打球,剩下的时间想用功就用功,不然玩闹也成,求的是中规中矩,不出头拔尖也不差劲。
但给单子上写的每日课程就有四节。
启蒙识字、抚琴、书画、算术各半个时辰加两刻钟,并没有庶出姑娘们必学的女红。
李嬷嬷觉着安排的是满满当当,对这么大的孩子也辛苦些,课业是课业,还有作业呢,这一天下来得多辛苦,可这是庶出姑娘们求都求不来的。
启蒙的先生是位告老辞官的翰林,教抚琴和书画的是大家,学着算术以后好管家,总之,多学些东西傍身总是好的。
李嬷嬷就感觉是天上掉下来个馅饼,哐当一下,就砸五姑娘的头上了。
燕明荞不识字,但也像模像样地看了看,看完和李嬷嬷对视一眼,“这么多。”
李嬷嬷深吸一口气道:“好姑娘,多是多了点,但是,可不能使性子说不学就不学了,咱们现在搬到正院,您若是累了就和老奴说,在夫人面前可不兴说累。”
燕明荞一听有好吃的,忙点了点头,冲着李嬷嬷笑了笑,“嬷嬷,我乐意学。”
住在正院,有好吃的,她当然乐意了,而且燕明荞觉着,上课很好,她以前很是羡慕四姐姐她们去上课,会识字的。
还有吃的,那比在梧桐苑待着好。
李嬷嬷道:“姑娘明儿安心上课,老奴给您买城南那家枣糕去。”
燕明荞:“那嬷嬷多买点给母亲和二姐姐送去。”
燕明荞最喜欢吃的就是城南巷子里卖的蜂蜜枣糕,又软又甜,比府上点心师傅做的还好。
既然是好吃的,那就送给对她好的人。
李嬷嬷心道,夫人和二小姐什么没有,还缺这点东西,但总归之是一片孝心,先送了再说,“那老奴多买点!”
燕明荞捧着脸道:“如果有烧鸡卤猪蹄那就更好了。”
李嬷嬷忍俊不禁,“姑娘得好好上课才行,不然没吃的。”
在正院是不缺好吃的的,中午小厨房做了贝柱蒸蛋、红烧小黄鱼、清炒藕片、炒三丝,米饭也是小厨房这边配的碧粳米,蒸的是莹润剔透,吃着是软香四溢。
明日才上课,燕明荞吃饱之后就在被窝里好好睡了一觉,却不知其他几个院子为此事捻酸的捻酸,咬牙的咬牙。
这些课业是别的庶出姑娘想学都学不到的,若是能得大家指点一二,都是不小的进益。
其他院子看热闹的有,吃味的有,但是事已至此,燕明荞已经搬到正院来了,也轮不到别人。
只盼着燕明荞什么都学不会,最好再灰溜溜地回梧桐苑去。
晚上沈氏叫燕明荞一块儿用饭,顺便叮嘱了几句,“明日上学,要听先生的话,不懂就问,你启蒙的晚,但也不必急于精进,还是稳扎稳打,要懂礼,不可顶撞。”
燕明荞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女儿记着。”
沈氏记得陈小娘就颇有才情,也不知这个女儿什么样。
从前的燕明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行事端庄自持,是一等一的世家贵女,只不过,落水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
让燕明玉去参加宴会,沈氏可不敢保证她会说些什么,若是像在家里一样,恐怕得把那群世家夫人吓个半死。
把燕明荞抱到正院养虽不是上策,但也是如今最稳妥的法子。
晚秋之后就入冬了,冬日的宴会可以借口冷少去几次,等开春了燕明荞大约也上了半年的学,也能把人带出去了。
沈氏教养庶女,有益于名声,至于燕明玉,过两年也就嫁出去了。
想到燕明玉的要求,沈氏又是一阵头疼。
怎么就非要找一个死了夫人有个孩子的鳏夫呢,还说要家境简单,最好没有公婆,难不成真是以前逼她逼得太紧,死过一次才起了这种念头?
落水这事沈氏查过,确实是女儿不小心落的水,只不过那会儿天凉,在水中待了太久,才差点丢了性命。
沈氏深深叹了口气,又问道:“在这儿住的可习惯?”
身为当家主母,自然不能把心全拴在孩子身上,再说了有丫鬟照看,出不了什么乱子,隔一段时间过问一遍就好了。
燕明荞一一答了,晚饭吃过沈氏便放人回去,她对着烛光坐了一会儿,又把宁湘召了来,“五姑娘那边如何?”
宁湘管往那边送东西,和李嬷嬷说话多些,知道的也多,“吃喝都好,今儿下午睡了一觉,倒是不认床。不过还是年纪小些,屋子里的事都是李嬷嬷拿主意。”
李嬷嬷是燕明荞的奶嬷嬷,这些年也本分,就是太本分了,怕把五姑娘养成软懦的性子。
把燕明荞养在正院,可不是说照着庶女养。
沈氏思忖一会儿,还是决定让李嬷嬷照看燕明荞,两人相处的久,别人的话燕明荞未必会听。
若是李嬷嬷敢越俎代庖教坏府上姑娘,再打发不迟。
沈氏道:“你多看顾着点,不必插手太多,明玉这次出事,我也想了许多。凡事不宜逼太紧,一板一眼失了天真烂漫的性子反倒不好,你看她现在,虽然没贵女的样子,但至少自在些。”
宁湘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
沈氏道:“从前五姑娘月钱多少?”
宁湘:“和庶出姑娘们一样,每月有五两银子。”
只不过燕明荞从前独自住在梧桐苑,又无人照看贴补,小孩子难免贪嘴些,这五两银子一月到头怕是什么都不剩。
沈氏道:“从今儿起每月十两,和明玉一样,其他的也按照明玉的来,记名的事怎么也得年后了。”
宁湘明白,要等过阵子看看学的什么样,再决定要不要记在夫人名下。
枝儿伸过去了,也得看五姑娘抓不抓得住。
第二天就是燕明荞上学的日子,和府上公子不一样,公子们去书院,每月月底回来一次,而姑娘们上学,是请先生进府,在景安堂单独授课。
这些先生也不是谁都能请来的,如今请人是看燕国公府的交情,若是燕明荞学的好,日后看她的情分也说不定。
总之,世家大族的姑娘,能独当一面者,会是家族不小的助益。
燕明荞今儿醒的还是早,李嬷嬷没让她再睡回笼觉,伺候着梳洗过后又把笔墨用具检查了一遍,然后妥帖地放在书袋里。
这些是昨儿宁湘姑娘送过来的,说是给五姑娘启蒙用。
李嬷嬷看着,都是好东西。
李嬷嬷心跳如鼓,总觉得踩在冰上落不到实处,而燕明荞,却是一点都不紧张不害怕,一脸雀跃地问:“嬷嬷,请过安就去上课吗?”
燕明荞羡慕别人能上课,所以盼着这件事儿,连晚上做梦都是蜂蜜枣糕。
李嬷嬷道:“得吃过早饭才去呢。”
燕明荞:“对,还要吃早饭呢。”
这连吃饭都忘了,那得是多想去。
李嬷嬷还想嘱咐燕明荞别紧张,现在看多余说这个。
李嬷嬷道:“姑娘若是遇见不会的,就问先生,姑娘只管好好学,等下午下课,就能吃到枣糕了!”
燕明荞拍了拍肚子,“嬷嬷不用管,直接去买好了。”
一早请过安,吃过早饭,燕明荞就去景安堂了。
府上姑娘都在这儿上课,只不过不在一间屋子。
燕明荞和几位姐姐见了礼,就进了屋子,一上午两节课,下人是不许进去伺候的,都在景安堂外等着。
李嬷嬷怕燕明荞学不会,焦急地在外面走来走去,终于等到午时,给庶出姑娘上课的先生早就出来了,等了一刻钟,上午最后一门的琴师才抱着琴出来。
没一会儿,燕明荞也背着书包走出来了,眼神明亮,仰着头对李嬷嬷道:“嬷嬷,枣糕。”
咋就惦记着吃的,那这究竟是学的好还是不好呀。
左右无人,李嬷嬷没忍住问了问,“先生可和善?”
若是和善些,那燕明荞学的应该不错。
燕明荞:“和善,嬷嬷,下午的枣糕,千万别忘了。”
下午是书画和算术课,过了申时就下课了。
只不过,先生出来还是晚了一刻钟多,先生走后,燕明荞收拾好东西,看别处的人都走光了,便蹦蹦哒哒出来了。
第一天上课,燕明荞希望出来就能见到李嬷嬷,果不其然,李嬷嬷就在门口等着她。
燕明荞急着道:“嬷嬷!”
这儿哪儿是喊的嬷嬷,分明喊得是枣糕,李嬷嬷道:“买了,不过一会儿要去夫人那儿用饭,枣糕回去才能吃。”
下午的时候宁湘过来传话,说晚上要一块儿过去用饭,李嬷嬷估摸着,公爷肯定也在。
这第一日上课,说来也是要紧事,免不了问些课业的事,比如跟不跟得上,难不难,这若答跟不上,未免显得愚笨。
李嬷嬷得嘱咐几句,“姑娘,一会儿夫人和公爷问起课业的事,你可一定要说跟得上。”
燕明荞仰头看了李嬷嬷一会儿,认真道:“嬷嬷,我跟得上。”
李嬷嬷老怀大慰,“对,就这么说!”
燕明荞想了想,好像也没错,又跟着点了点头。
去嫡母那儿用饭,她还是很乐意的,跟着嫡母吃,好吃的多,但是燕明荞没忘记给嫡母带枣糕,又问嬷嬷有没有准备着。
李嬷嬷:“备了备了,一会儿梳洗过后老奴就送您过去。”
这回正院耽误一刻钟多,等燕明荞到正屋,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在门口,燕明荞见了二姐姐的贴身丫鬟流露,明白二姐姐也来了,心里庆幸点心带的足。
进屋之后,燕明荞给沈氏行礼,又转头对着燕明玉道:“见过二姐姐,二姐姐身子恢复得……可好?”
燕明荞对着燕明玉张了好一会儿嘴,才吐出最后两个字来。
她上一次见燕明玉还是半个多月前,那会儿燕明玉刚养好能见人,大病一场后人消瘦不说,整个人也苍白的厉害。
如今倒是大不相同了,竟比没落水前还要圆润两分。
燕明荞有点诧异,但觉着养好了就好。
燕明玉摸了摸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恢复得不错,妹妹快坐。”
眼前这个不大点的小姑娘是燕明玉唯一一个能喊出名字来的庶妹,这个时代嫡庶有别,但娘也不是亲娘,爹也不是亲爹,又因为自己才让燕明荞起大早读书,所以燕明玉不免多了两分愧疚之心。
总觉得比别人亲近。
燕明荞献上枣糕,道:“二姐姐,这是外面最好吃的一家蜂蜜枣糕,你身子好了,也尝尝,养身子的,母亲也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燕明玉吸吸鼻子,看着燕明荞用一双白藕似的软手把匣子打开,露出里面褐红色的枣糕,尤其还带着香甜味,就忍不住伸了手。
而坐在上头的沈氏眉头忍不住跳了跳,“一会儿便吃饭了。”
燕明玉道:“一块儿枣糕又不顶什么,母亲也尝尝。”
燕明荞跟着点头,“母亲,这真的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枣糕!”
对着燕明玉沈氏是有火撒不出,对燕明荞却是熄火,这一番心意推拒总是不好的,沈氏便象征性地尝了一小块。
甜儿不腻,并非糖的甜,而是甜津津的蜜,带着若有若无的花香,连着红枣的香气,糕是软的,上头是宣软的空缝,还能吃到或大或小的红枣肉。
沈氏忍不住笑了笑,看燕明荞眼巴巴地看着,道了句不错,“还没吃呢吧。”
燕明荞抿着唇点了下头,沈氏道:“饭等一会儿上,你们吃枣糕吧。”
几块枣糕就被两姐妹吃了个精光,倒是不多,但吃完都半饱了,等吃晚饭的时候,燕明荞就吃了一碗粥。
腮帮子鼓着,吃的慢慢悠悠,一口好半天才咽下去。
燕明玉觉着好笑,而一旁的沈氏和英国公,从头到尾都没问燕明荞课业的事。
沈氏是觉着这才一日,能问出什么来,燕国公纯粹是想,女子又不用考状元,过得去就行。
再说燕明荞启蒙晚,跟其他姑娘比自然慢些,以从前燕明玉的标准来要求她,未免苛刻。
其他姑娘和燕明荞不是一个老师,所以,除了几个先生和燕明荞,无人知道她学的如何。
孟小娘盼着燕明荞是个蠢的,这样六姑娘才有出头的机会,这还有几日便是月底家宴了,孟小娘想找个机会在家宴上问一问。
正好她教六姑娘识字读书,若是一个六岁的比不过三岁的,那就叫人贻笑大方了。
除了第一日,燕明荞都不在正屋用饭,连早饭都是在自己屋里吃的。
李嬷嬷偶尔会从外头买些吃的回来,对于燕明荞学的好不好,已经听天由命了。
等到九月二十六,绣房的丫鬟把给燕明荞做的新衣拿来了,只有两套秋衣,说是冬衣还在赶制。
毕竟还没入冬,自然以秋衣为主。
给燕明荞做衣服是沈氏的吩咐,绣房的人自然放在心上,除了秋衣,还有里衣鞋袜手帕,反正里里外外全了。
料子是宁湘送过来的那些,颜色鲜亮,两身衣服,一身鹅黄色,一身芽绿色。
本来燕明荞长得就白,穿这种颜色就好看,哪怕衣服上什么样式都没有,也能穿的乖巧可人。
而绣房的绣娘们做的精细,不仅是最时兴的样式,还在料子上绣了许多花样。
黄色的上头是飞来飞去小燕子,芽绿的上面不少蝴蝶。对于大人来说花哨,但对燕明荞来说正正好,光梳个花苞头就好看极了。
新衣服燕明荞第二天就穿上了。
晨起请安,上午下午上课,中午有不到半个时辰的午睡时间,晚上要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这一天也算满满当当。
只不过,先生每日都留作业,白天上课,每天晚上燕明荞都要点着灯写,也就到李嬷嬷腰高,却握着笔,做作业一做就是半个多时辰,一来二去,李嬷嬷就有点心疼。
但心疼归心疼,李嬷嬷万不敢拖后腿,万一完不成功课被先生罚了,那可怎么办。
她能做的只有多备点吃的。
燕明荞看李嬷嬷眼里心疼难掩,道:“嬷嬷,真的不累,先生留的作业不多。”
每样一点点,不过是因为四门才显得多了些。
燕明荞道:“先生说要温故知新,不然明儿一早我就把今日学的忘了。”
听燕明荞这么说,李嬷嬷稍微放了点心,不过还是准备好点心牛乳,留着燕明荞饿了吃。
夜里的点心并非沈氏吩咐的,但沈氏说,缺什么问院里的管事丫鬟,李嬷嬷就要了。
如此一来,燕明荞便每日卯时三刻起,戌时三刻睡,算上中午的,每日能睡上四五个时辰。
“二姑娘差不多亥时睡,卯时二刻起,不过,每每回去,还会睡一觉。”宁湘瞧着沈氏的脸色,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沈氏放下茶盏,不可置信道:“……还要回去睡一觉?”
宁湘点了下头,道:“二姑娘晨起请安,回去之后大约再睡半个多时辰。”
燕明玉不用上课,回自己院子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沈氏:“……她比不上几个上学的妹妹不说,就连六姑娘都比不上。”
燕明荞的表现在沈氏看来中规中矩,府上最上劲的姑娘,则是六姑娘,还未到启蒙的时候便已经识字读书了。
宁湘垂下头道:“六姑娘今年才三岁,也是孟小娘太心急了些。”
沈氏道:“真养到正院她未见得舍得女儿。”
沈氏不是不知道孟氏安的什么心,她也不会白白给别人养女儿,“五姑娘课业如何,也有几日了,去问问先生们。”
跟得上最好,若是跟不上,只能下功夫。
不过,既然把燕明荞抱到正院来,除非她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否则是不会把她送回梧桐苑的。
宁湘奉命去打听,听先生说道:“五姑娘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一点就会,且不骄不躁。”
前者难得,但在先生眼中,后者更难得,所以每日都会情不自禁地多上一会儿。
宁湘问的是启蒙先生和教算术的先生,琴棋书画不能说不重要,但陶冶性情的课程,好坏只能慢慢学着。
宁湘心里大惊,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沈氏,沈氏也愣了好一会儿,“那就慢慢学着,别埋没了,等过几日我亲自和先生们说说。”
这种才情,若为男子,还不考个状元。
心里有了谱儿,但沈氏却未同燕国公说过,她懂得慢慢来的道理,而且,别的院子都瞧着呢。
功课上也只是嘱咐燕明荞稳扎稳打,不懂就问,别操之过急。
燕明荞倒是不急,她觉得上课和吃糕点差不多,她能吃十块,的那先生只给了一块,每日都不够吃。
不过,吃多了肚子就不舒服了,少吃点也好。
至于别人学的如何,燕明荞还真没想过。
她知道自己启蒙晚,像四姐姐她们,肯定吃得比她多,她自然得追着赶着,别人肯定比她厉害多了。
又学了两日,府上公子们放假,国公府的家宴也该准备上了。
姑娘们上课不是一月一放,而是上中下旬各歇两日,燕明荞还没上够八日,就迎来了第一次放假。
回去之后,李嬷嬷给她准备家宴穿的衣裳,燕明荞则是在桌前完成先生留的作业。
四篇大字,不少的算术题,抚琴每日半个时辰,再临摹两张风景图。
燕明荞想先把作业做完,以至于去正堂参加家宴就迟了些。
为何说迟了些,因为燕明玉还没到,让燕明玉早去不可能,这种开会团建活动,她向来都是踩点来的。
只不过燕明玉是嫡女,燕明荞是寄养在正院的庶女。
等燕明荞给沈氏燕国公几位兄长姐姐请过安后,三姑娘燕明月道:“五妹妹怎么来的这么晚,怕不是终于等到放假,贪玩忘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