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的第一段里就有这么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里的“来”字几乎每个小学生都认得并知道其含义。但是,“来”这个字的本义到底是什么呢?来去的“来”为什么要写成这样呢?

我们先来看看甲骨文中的“来”字。

像不像一棵麦子?原来,“来”字的本义就是麦子!《说文解字》:“来,周所受瑞麦来麰,一来二缝,象芒束之形。天所来也,故为行来之来。”意为来麰是周这个地方所接受的优良麦子,一棵麦秆两棵麦穗,像麦芒麦刺的形状。(来)是上天赐来的,所以用作往来的来字。

因此“来”本义为麦子,假借为往来之来。后来表示麦子的来又写作“麳”。《诗经-周颂-思文》中有“诒我来麰”之句,后人一般都注“来”为小麦、“麰”为大麦,可以翻译成“送给(贻)我们小麦和大麦呀”!但是段玉裁注《说文》时说:“来麰者以二字为名。”他认为来麰是一个词,就是麦子:“古无谓来小麦、麰大麦者,至《广雅》乃云麳小麦、麰大麦。”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也说:“来牟者双声连语,后人乃云:大麦麰、小麦麳。”可见来麰是一个同义复合的复音词。

如果“来”表示麦,那么“麦”又是什么呢?《说文解字》上说:“麦,芒谷,秋种厚薶,故谓之麦。”麦是有芒刺的谷,秋天种下,厚厚地埋着,所以叫它麦。但也有人认为“麦”的本义就是往来之来。小篆麦的下半部分是个夊 字,夊有行的意思,所以麦是一个形声字,夊是形旁,表示行走来往,来是声旁,表示读音。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往来之来,正字是麦;菽麦之麦,正字来。三代以,承用互易。”当今也有不少人认为,“麦”和“来”是人们误用了两千年的一个没有被**的错案。

但是我们来看看“麦”的甲骨文

金文

,还是一棵麦子的象形。李孝定《甲骨文字集释》:“来、麦当是一字。夊本象倒止形,于此但象麦根。以来叚为行来字,故更制繁体之麥以为来麰之本字。”来,像麦子在地面上的形象,而麦像一棵连根的麦子形象。《康熙字典》上也说;“麥,从来,不从夹,从夊,不从夕。來,象其实;夊,象其根。”所以,来和麦的本义其实都是麦子,只不过来被假借为往来之来,而麦还坚守在本义的阵地。

我国古代主要的粮食作物有所谓的“五谷”说、“六谷”说和“九谷”说等等,《礼记-月令》中的五谷是麻、黍、稷、麦、豆;《周礼-天官》里的九谷是黍、稷、秫、稻、麻、大小豆、大小麦;《三字经》里有“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之语。但不管几谷,都少不了麦子。小麦是世界上普遍种植的粮食作物。学者们一般认为小麦原产于两河流域。伊拉克北部的贾尔木遗址出土了距今八千多年的小麦,我国在甘肃民乐也发现了距今约五千年的碳化小麦颗粒。商代已有食麦的习俗。甲骨卜辞里有“月一正,曰食麦”;《礼记-月令》也有“孟春之月,食麦与羊”的记载,可见周代时种麦已经很普遍。《吕氏春秋》里的《审时》篇,专门论述了栽种禾、黍、稻、麻、菽、麦的农时问题。

麦子大多是磨粉食用。根据考古发现,新石器时期粉碎麦子是用石磨盘和石杵,夏商周时多用石臼和木杵。到了汉代,发展为石臼和木碓(碓,是一种用木石做成的捣米器具,可用脚踏,可用水力,能大量生产米粉和面粉)。东汉桓谭《新论》中说:“役水而舂,其力乃且百倍。”汉代又出现了用双丝细绢做的筛子,能生产很精细的米粉和面粉,从而使汉代的面制品大量增加。上世纪七十年代,在甘肃嘉峪关出土了一组汉代画像砖庖厨图,有仕女揉面和手持托盘进奉馒头的图像,可知汉代已能做发酵包点。

小麦从西亚传入中国后,逐步地取代了粟和黍两种小米,成为了中国北方旱作农业的主体农作物,形成了现今中国“南稻北麦”的农业生产格局。

南方原先很少种麦,汉以后才逐渐向南推广。根据《晋书·五行志》的记载,大约在四世纪初,麦在江浙一带已经取得了一定的地位。在此以后,又陆续得到推广。南宋初年,北方人大批地迁移到长江中下游和福建、广东等省。北方人习惯于吃麦,因而南方麦的生产大增。

由于麦和稻的生长季节不同,所以可以在秋季收稻以后种麦,夏季收麦以后插秧,同一块田一年可以两熟。麦的推广并不妨碍稻的栽培面积。据明宋应星《天工开物》的估计来推算,当时小麦约占全国粮食总产量的15%多一点,小麦在明代粮食作物中仅次于稻而居第二位。而古代欧洲人吃麦主要还是吃大麦,直到16世纪后被小麦代替。如今大麦在世界上主要用于做啤酒,世界大麦80%产量被化为啤酒,灌进人们肚子里。

总结一下:来、麦,都是指麦,后来“来”被假借为往来之来,成为一个动词。但我们读陶渊明《归去来辞》“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时不免有个疑问:既然是“归去”,怎么又要“来”呢?原来这里的“来”字是一个句尾语气词,相当于现代汉语中的“吧”、“咧”、“啊”之类的。来还常常在诗歌、熟语、叫卖声里用作衬字,如:“正月里来是新春”、“上不得天来下不得地”、“磨剪子来戗菜刀”等。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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