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高粱杆

文/管雪莉

礼拜天闲赋在家,和闺蜜煲电话粥:在家无事,我们逛街去吧?秋高气爽,天气晴朗,我们俩一拍即合,骑着电瓶车兜风去。

骑行在宽阔的马路上,谈笑风生。当路过一座不知名的小桥时,不约而同我们一起刹车。看着桥下正在工作的人和机器,我们相视而笑,停好车,齐步向前走去。

“老板,给我们买两包高粱脆。”“好嘞,那边有装好的,或者重新给你们打包?”“黄色的是玉米的吧?黑色的呢?什么原料?”“黑色的有黑米、绿豆,还有黄豆……”“这么说,黑色的更营养更美味是吧?”老板殷勤的抓上一大把,递到我们手里,“来来来,尝尝不就知道了。”黑色的香喷喷的,好吃不腻。黄色玉米的甜甜脆脆的,是童年的味道!

童年的味道啊!阳光下,咬一口高粱脆,我幸福地眯了眯眼睛,想起了属于小时候的甜蜜。那时候,小孩子的零食少之又少,纯朴的村庄里,只要传来“高粱杆、高粱杆……”的叫卖声时,孩子们总是一拥而上,纠缠着大人非买不可。大人们被纠缠急了,给上一毛钱,就可以买到长长的一根。长长的一根?有多长?记忆中好像和我差不多长短吧。

时间久了,不是每次纠缠都能吃到高粱杆的美味。有一次我突发奇想:如果我是卖高粱杆的老板,不是就可以随时随地地吃到高粱杆吗?经过多方打听,终于获悉高粱杆的批发地,在杨寺村的一条小路边。放学后,带着小弟,拿着老娘给准备好的蛇皮口袋(小时候装化肥的,化肥喂养庄稼,然后洗干净的口袋。),还有费尽心机跟老娘讨要的一块钱。一块钱可不是白给的,那是给我的本钱,不仅要归还老娘,还要付之利润。一路上,我和弟弟兴致勃勃,边走边唱,根本不觉得路途遥远。在路人的不断指引下,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犹记得当时只有一台机器,却依然轰鸣,一根细细的铁管道,高粱杆就从细细的管道外边喷薄而出。一个人控制玉米的进量,一个人坐在管道旁边接高粱杆,看到差不多有我们那么高低的时候,马上用手一拧,放在旁边。看到我们两个熊孩子来了,问我们是不是想买来吃的?我告诉老板,我们想多买,买了然后叫卖,老板笑了:批发五分钱一根,你们卖一毛钱一根,你们要买多少?老娘肯定早考虑到放学后时间有限,六点多就黑天了,而且高粱杆放久了就会绵软,口感就不是这么脆生生的了,“老板,我们买一块钱,二十根?”“可以可以,这么小都会算账了。”老板哈哈大笑,给我们数好二十根,放进蛇皮袋,还别说,不长不短,刚好冒出蛇皮袋一点点高。我和弟弟高高兴兴、小心翼翼地举着高粱杆,忍住馋意走在回程的路上。

大人叫孩子吃饭的声音此起彼伏,是啊,这个时候孩子都在家,我们何不趁此时叫卖呢?想到此,我开始怂恿弟弟,没想到弟弟腼腆,就是不肯。我鼓起勇气,想象着别人怎么叫卖的,“高粱杆”,第一声叫卖竟然中气十足。忽然听到路边的人家哄孩子“别哭了,别哭了,买高粱杆给你吃。”听到这话,给了我莫大的鼓舞,站在那儿,我叫的更起劲了。“好像是孩子的声音,是不是叫着玩的?走走走,出去看看。”大人带着孩子出来一看,我们真的有高粱杆卖,于是掏出一毛钱,我拿出一根高粱杆给那哭泣的孩子,孩子破泣为笑,顿时开心起来。大人看到孩子不哭了,也高兴起来,“真能,这么小就会做生意了,听到叫卖,我还以为是小孩子叫着玩的呢……”我和弟弟笑呵呵地和他们挥手告别,继续叫卖。你别说,还真奇怪,只要有一个人买,然后就有几个人一起买。弟弟在我的带动下,也学会了叫卖。就这样,我们一边叫卖一边往家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我们村头。

到家之后,掏出口袋里的钱,哇!一块六毛钱!挣了六毛钱呢!把一块钱还给老娘,老娘很高兴,“说好的利息呢?怎么不给我呀?”“娘,我们先还你本钱,这六毛钱我们还做本钱,再挣钱就是你的。”“好好好……”,看着蛇皮袋里所剩不多的高粱杆,我和弟弟都高兴坏了。娘把剩下的高粱杆放好,张罗着让我们吃晚饭。吃好晚饭,看着高粱杆,馋虫叫嚣着不让我们睡觉,我和弟弟商量,“剩下四根,我们吃一根吧,一人一半好不好?”弟弟同意了,老娘不偏不私地给我们分好,我们开吃。舍不得大口大口吃,否则一会儿就没了,我一点一点地咬在嘴里,等它慢慢融化,再和着口水一起咽下去。好脆好香好甜啊……就连梦里都甜滋滋的。

我以为,我们放学后的幸福生活会这样进行到底。不仅可以吃到美味的高粱杆,还可以有钱赚。我的淘金梦破灭在一个放学的下午。在回家的四叉路口,许许多多的人围在那里,机器轰隆,还冒着滚滚黑烟(那时候是柴油机,烧柴油,每当机器启动,总是黑烟滚滚。)干嘛的?好奇心促使我一股作劲的朝人群里钻,“别挤,别挤,会碰撒我的玉米……”挤到最里面,看到了和批发高粱杆那里一样的机器,吃下的玉米瞬间就吐出高粱杆,而且要长能长要短就短。长的是高粱杆,短的叫大雁屎。想想这名字,真是不雅,奈何东西实在美味好吃,所以也逐渐流行起来。

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娘,娘,给我wa玉米,我要炸高粱杆。”我一迭连声地叫着,娘拿起大茶缸,舀满玉米,给了五毛钱,一包糖精,我飞快地跑到岔路口。仗着人小,双手护紧茶缸里的玉米,拼命朝前挤。自从村庄来了压榨高粱杆的机器和人之后,我们总是隔三差五能吃到它的美味。压榨师傅很聪明,他们每个村庄轮流着炸,今天在这个村庄,明天到那个村庄,估摸着你家里的高粱杆差不多吃光的时候,他们就又转回来了。端点玉米,给点加工费,孩子们吃的不亦乐乎。所以我们有一个甜蜜蜜的童年。

现在,基本看不到很长很长的那种高粱杆了,都是短短反复扭曲的大雁屎,也叫高粱脆,它偶尔会出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也不需要叫卖,就一部简易的两个轮子,两根扶手的小推车,高粱脆装在大大透明的白色塑料袋里,有时候的颜色也绚丽多彩,大概加了色素吧。

每次见到,我都会忍不住的买上一袋,以慰童年之思。童年的高粱杆啊,即使跨过万水千山,你的味道还是会在我的梦里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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