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雄云,四川射洪人,1976年出生在射洪朝碑镇一普通农民的家庭。
1995年8月,我去古楼大姨家帮忙收谷子。当时一起收谷子的还有一个女孩叫李红群,她梳了个马尾辫,大眼睛,脸圆圆的。
我往打谷机里喂谷草,她在旁边给我递。
她一时没有站稳,差点倒在稻田里。我伸手扶住了她,旁边的老辈子们就开玩笑,说我和她还很有缘分。
我那时候看见她脸都红了,就怪老辈子们乱开玩笑。
在农村,我这个岁数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由于家里经济条件不行,我的婚事迟迟没有着落。
收完谷子,我准备回家的时候,李红群站在他们村口,把油纸包的糍粑送给我,说是她自己做的,让我带回去尝尝。
我回到家后,让母亲去打听姑娘的情况。母亲回来跟我说,这女孩是大姨那村长得最漂亮的姑娘,父亲又在外面当工人,追他的男青年多得很,我希望渺茫。
1996年3月,我准备外出打工的时候,李红群的父亲到我家里来,说是他的姑娘看上我了,问我愿不愿意去他们家当上门女婿?我当时觉得倒插门丢人,就没有同意。
5月份,我到成都酒楼给人端盘子,李红群打来电话,让我回去,说是他父亲同意了我们两人的婚事,不当上门女婿也可以。
结婚后,我问过李红群,自己条件这么差,她怎么就看上我了?
她说收谷子那天,觉得我这人还算稳重,不像她之前看过的几个对象,吊儿郎当的。
婚后,我们生了一个姑娘。我不得不到南方的工地上挣钱,留着李红群在家里照顾一家老小。但我不幸发生了工伤,右手从手掌的位置截了肢。虽然赔了点工伤,这对于一个农村人来说,就相当于丧失劳动力。
在老家消沉了大半年的时间,李红群劝我,“不行我们两口子就去县里摆摊卖糍粑,天无绝人之路!”
李红群的手艺不错,我们除了卖糍粑,还租了间铺子卖米粉,生意一直很好。我有时候看到忙忙碌碌的妻子,心里有些不好受。说实在的,她要是不跟我,凭她那时候的条件,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一点问题都没有。
2002年,我们的女儿得了白血病,她不得不泡在医院里,我们的铺子也开不下去了。我有时候会在她面前抱怨生活不公平,她都是淡淡的看着我笑,“人死了就公平,但谁又不想活着呢?”
我记得有一次去医院缴住院费出来,天都黑了。家里经济紧张,我晚上还要到市场上替人看铺子,人累得没有一点精神。
“我走了!”我站在住院部的台阶上跟她告别。
“你吃了晚饭没有?”她问我。
我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她突然抱着我,“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那时候都冬月了,我的袄子还敞开,她给我一颗一颗的扣上纽扣,很慢很仔细。
我想起她身上那件蓝色的呢子衣服还是结婚时候买的,都开始发白了,她还穿在身上。
“过年,我还是攒钱给你买件新衣服吧?”
她点点头,又笑了起来。
2005年,李红群也因为过渡劳累,得上了癌症。她再也没能穿上我买给她的新衣服,我拿着那件泛白的蓝色呢子大衣舍不得丢,一直放在卧室的衣柜里。这算是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吧,心灰意冷的时候又拿出来看上一眼,心里就觉得温暖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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