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馍馍

每年的暑假都是我和弟弟最轻松愉悦的时候。一放暑假,爸爸就会把我和弟弟送到乡下老家。虽然在家有肉有饭,还有零食,但是我们并不开心快乐,只有在乡下老家才能放飞自我。

老家有奶奶、幺爹幺妈,还有小堂妹。幺爹本来有一个收入颇丰的工作,可是他病了。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病号,幺妈不擅长种庄稼,每年家中的粮食都不够吃。我和弟弟在家思思文文,一碗饭吃得如数,不知道为什么,在老家,一个辣椒干煸豇豆都能干掉两三碗饭。常常不到半个月就把爸爸拿来的口拿吃得粒米不剩。

老家除了水田更多是一条一大河冲积而成的沙地,有成片的玉米地。为了兼达着粮食吃,幺妈隔三差五就会给我们做一顿玉米馍馍吃。

做玉米馍馍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大工程。

早上6、7点钟起来搬玉米包。玉米林子比一人还高,背着背篓,穿梭在玉米林里,不注意手背上会划出一道道细细的口子,满脸满身的汗水。幺妈背着大背篓,我背一小背篓,背都压驼了,但看着一包包又长又大的玉米,心里却乐开了花。

早饭就是煮玉米,一人一包。那时的玉米是黄色的老式玉米,颗粒饱满,没有现在的水果玉米,也没有糯甜玉米,口感要粗糙的多。

吃过早饭就是剥玉米粒,全家齐上阵。奶奶的拿手绝活是刀剥玉米壳。一包品相好的玉米,撕掉外面一层外壳,用刀在玉米头部划上一圈,一层层的玉米壳便轻轻礼下来,摊在膝盖上,有厚厚一摞了便揭下来放一边,待会用来包玉馍馍。

幺妈把玉米先掰出一条纹路来,交给我和弟弟。我和弟弟只需顺着纹路便能轻松地剥下玉米粒。我和弟弟的面前摆着一个箩筐,我们围着箩筐而坐,小堂妹伸出手摆弄着我们剥下的玉米粒。我和弟弟越剥起劲,谁都没有说要比赛,却都在暗暗的较劲,手不停的掰着玉米粒,左手丢下一个剥完的玉米捧子,右手已经抄起另一个,恨不得手脚并用。奶奶、幺爹幺妈也各自忙完手中的活,加入我们,我们干的更起劲了。终于玉米粒剥完了,我和弟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大拇指已经辦红了,手指也不知道怎么动了。

这时候幺爹早已经洗好了两个磨盘等着幺妈支到大锅上。奶奶用两个大盆洗好了玉米粒,端到灶上,幺妈人高马大,当仁不让的是推磨手,我则是她的小助手,拿着一个汤匙,她每推两三圈磨,我就匙一勺玉米粒,喂到磨芯里,随着磨盘的转动,玉米浆便在磨盘的四周流出,汇聚到了大锅里。我看着幺妈推得很轻松,也想试一试,抱着木抦,使出吃奶的劲,就是捍不动磨盘,幺妈脸上笑开了花,说:”想推磨,多吃几碗饭!”

等到所有的玉米粒都推成了浆,又该是幺爹大显身手了。幺爹把玉米浆分装在两个大瓷盆里,各放了一包泡打粉,一些白糖,搅匀了便叫幺妈,奶奶一起上手包。此时大锅上的石磨已经请开,锅中放了冷水,一个蒸格,中间倒扣着一个碗。奶奶掌心中摊着一张玉米壳,舀上一大勺很粘稠的玉米浆,左右斜折一下,将玉米壳折成三角形,依靠着碗放到锅里。幺爹幺妈也依次把自己做的玉米馍馍放到了锅里。锅中排满,盖上盖子烧火蒸馍。

柴是河边捡的木头砍的柴花子,棚上两三根,柴燃完,馍也就好了。幺爹这时候会在柴灶里给我烤两个玉米捧子。那可是真正的原汁原味,外焦里嫩。水蒸气上来了,闻到玉米的清香了,熄火,焖上一会,开盖。我们都集中在了锅边上,弟弟吸着鼻子不敢靠近,怕烫。奶奶尖起手指,提起一个馍馍放在灶台上拍了拍,说好了。然后把馍一个一个的捡到簸箕里面。挨着锅边的馍有焦黄色的硬壳,吃起来格外香。


那时的日子过得很清苦,我们却不觉得苦,反而很开心快乐,无忧无虑。在那个缺吃的日子里,我们没有变瘦,反而长得更皮实了。是幺爹幺妈变着法不让我们饿肚子,让我们过得开心快乐。感谢幺爹幺妈给了我们一个欢乐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