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够的烤地瓜,忘不了的香甜味儿
文 | 吕允山
儿时的家常便饭,比如各类杂粮,到如今都成了稀罕物。儿时的稀罕饭食儿,比如大米白面,却把人吃腻了。过个几天就要弄点棒子面的窝头,“无事忙”的大包子之类的打牙祭。只有这烤地瓜,几十年来怎么吃也吃不够。尤其是现在的地瓜新品种,叫做“蜜薯”的,烤着吃更是香甜软糯,蜜汁四溢。只是价格也够贵的,要八块多钱一斤,上了点年纪的济南人是搁不少的买这个吃。咱老济南吃烤地瓜还是喜欢南山里种植的山地瓜。烤出来红皮黄瓤,闻起来沁人心脾,咬一口软硬适中,回味时甘甜如蜜。

烤地瓜作为“济南名吃”名扬全国得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到北京出差,下火车转地铁,到了目的地,走出地铁口,一阵烤地瓜的的香甜味飘来,路边一个地瓜炉子,大招牌上赫然写着“济南名吃烤地瓜”!我那个亲切,那个骄傲啊。这是我当年在北京呆了一个礼拜,见到的唯一和咱济南有关的商品。全国各地尤其在北方城市都有烤地瓜卖,可是它怎么就成了济南名吃了呢?我想一是这种吃法可能源于济南,另一方面这烤地瓜像极了济南人的性格,它有点土,登不了大雅之堂,可很实惠。尤其在寒风刺骨的冬天里,捧一块烤地瓜在手里,暖手、暖口、更暖心,还能解馋充饥。它最大的好处是利人利己,一炉烤地瓜,顶风香十里,吃的人是享受,闻着这香味也是享受,不像那损人利己的南方油炸臭豆腐,只顾自己吃着香,臭得路人直捂鼻子。
眼下正是南山里的地瓜丰收的季节,电视上播出南部山区农民们舞镰割瓜秧,挥镢刨地瓜,借助电商的翅膀,当天就将新鲜的地瓜送到了市民的餐桌。看着电视报道,耳边响起了当年济南一中的校友,著名歌唱家朱逢博回到母校时唱的那首《拉地瓜》:
家有那二亩地儿呀,种上那大地瓜呀。
一家人吃穿全都靠着它。
单等那秋风一吹,地瓜大呀么大地瓜,
同志们使把劲呀,一起往家拉!
拉!拉地瓜!
拉地瓜这个活,小时候还真没少干。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们的口粮是按计划供应的。计划内有70%的粗粮,而粗粮里边就包括一定数量的薯类,这薯类在平时就是地瓜面、地瓜干,到了秋后就供应鲜地瓜,当年这鲜地瓜才几分钱一斤,而且三斤鲜地瓜顶一斤粮食计划,深受居民欢迎。每逢粮店里来了鲜地瓜,家家户户都拿着**袋早早的在粮店门口排队。拉地瓜的大卡车一来人们开始骚动起来,勤快点的帮忙卸车,街道主任帮着维持秩序,交钱、开票、撑麻袋,粮店的服务员用七齿钉耙似的铁叉子给你往麻袋里装地瓜。闻着那新鲜的泥土和地瓜的清香味,沉不住气的孩子早就抄起一块地瓜,用手搓去泥土坐在一边咔哧咔哧的啃着,任那乳白香甜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新鲜的地瓜一麻袋一麻袋的装好,用地排车拉回家去。
当然这么多作为主食的地瓜是不可能都烤着吃的。最多的是煮着吃,记得每当煮地瓜时父亲都要盖上一片从大明湖采来的荷叶,这样煮出来的地瓜香甜可口,还有一股清幽的荷叶香味。除此之外还有檫地瓜粘粥、晒地瓜干等吃法,烤地瓜只是当成点心来吃。往往都是在头一天晚上封上炉子后,炉箅子下边放上几块容易烤熟的瘦小地瓜,用热炉灰埋上,这样经煤火余温一宿的烘烤,早晨起来从炉灰里扒出熥熟了的烤地瓜,就是一顿美味的早点。
参加工作后,单位周围全是农田,秋粮种的都是地瓜和玉米,那些年每当上夜班,几个大胆的同事就背上大书包,翻墙下到农田里,不管地瓜还是玉米,弄他一书包,五六个人的夜餐就够了。恰好我们玻璃融化车间都有退火窑,退火窑内几百度的高温却不见明火,不沾炉灰,把地瓜放到里边全靠热力来将地瓜熥熟。烤出来的地瓜熟得透、皮不干、软糯香甜,还是绝对的纯天然、无污染、绿色卫生烤地瓜。吃不了剩下的,几个老师傅就给孩子们捎回家去。

济南街头烤地瓜炉子也经历了一个演变,先前是那种用大瓦缸做炉膛,里面用黄泥糊好,外边糊一层白石灰,既保温又显得干净美观。以至于当年济南人将身材丰腴的妇女形容为“地瓜炉子”。后来有的用大汽油桶改装的铁皮炉子,再后来出现了一种炉内烤架可以转动的“卫生转炉”烤地瓜。所用的燃料也由当初的无烟块煤、到后来的蜂窝煤还有用电烤箱的,但是电烤箱没有用煤烤出来的好吃。有几年还出现了镶上各种味道的夹心的烤地瓜,什么巧克力、山楂糕之类的,由于价格高而且失去的烤地瓜的原味,逐渐淡出了市场。
如今你漫步在繁华的泉城路、热闹的大观园、行人匆匆的长途汽车站,还有熙熙攘攘的洪家楼,总能闻到阵阵飘来的烤地瓜的香甜味,不时会邂逅推车而过的地瓜炉子,更有那一个个漂亮的女孩在寒风里捧着一块烤地瓜,又当手炉取暖,又当小吃解馋。这一路飘香的烤地瓜,温暖了市民,温暖了外地来客,温暖了整个城市。

作者简介:吕允山,济南知名作家,近些年专注济南老街巷和泉水的宣传推广与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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