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城的玉米种两季
古万的玉米种两季,一季田园守候,一季远寄乡愁。春玉米,煮粥粘稠耐饿;冬玉米,煮粥脆糯清爽,春玉米煮得粥酪,冬玉米煮得粥醇。
中团的葡萄只一熟。青涩酸,熟香甜,似生活,启人生。正准备吃,又想九个月后便要返程了。便有着紧迫感,焦虑症。许多想做的事还没有做成。许多在做的事还没有做好。责任总压在心头。
我常想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古万是我的精神家园,中团成了我的追求所在。在中团每年剪掉葡萄的枝芽,就像减掉十之八九的繁杂。我常无意识的比较,忻城人是山里的大方,外地人你吃他几个玉米,他全当送你!你不拿,反而像是嫌弃。中团人深耕葡萄30多年,懂得取舍,知道分寸,永远与时俱进。
忻城多山,于是在大石山里刨出一块块田地。半分一厘。忻城苦水,红水河似一块碧玉,蜿蜒穿城而过,河床却又太深,挑一担水上来,费尽了气力,厚实了肩膀。
春天,把山坡上的草一片一片割下来,挑到田地的中央,再把田埂上的草皮一块一块铲下来,盖在一堆一堆的草皮上,铲草皮,包草皮,烧成草木灰,伴着磷肥、钾肥,在立春前后,虽然严寒料峭,把之盖到玉米种子上,等着贵如油的春雨,把它幻醒发芽!
盛夏,挑着水肥迈过湿滑田坑,双抢的时节,伴着火热的骄阳把冬玉米种下去。蚂蚁爬蟋蟀飞,老老少少争分夺秒抢收抢种,三天,只用三天,玉米苗就从田里长出来了。
忻城的春玉米,多半在冬天种,夏天收。冬玉米,多半在夏天种,冬天收。时间的造物主,把时序弄得分明,却没有告诉其中人得失冷暖,一样的日头,不同的岁岁年年。
伴着盛夏,看着这七月里,收获的春玉米浅黄的晶莹剔透,因为7月的天气实在多雨。玉米极为容易霉变。挂在房檐下,或者放在楼顶的雨棚中,又或者抢着半天的日头去晒,慢慢变成翡翠的白,珍珠的白,便成了500年历史美名扬的忻城珍珠糯玉米。
一分耕耘就可以一分收获。但春玉米怕洪水,冬玉米怕干旱。但忻城人有着骨子里玉米头的韧劲,肩挑背扛,总把这十块田地九块小,半顶草帽压得一块不见了山山坳坳有土的地方种下希望!中秋前后,古万的玉米多一场雨,只三五天,便长得漫沙遍野的欣喜。少一场雨,半个山坳也收不到半框玉米,但也愈发珍贵,坚韧香甜,我曾经有好几年读书的时候,每每清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下雨了吗?想着第一件事就是老家的玉米今年有收获吗!
文字堆砌的情感,抵不住心底最真实的思念。吃玉米粥长大的孩子,人到中年,总想起那些年山中的少年,念念不忘的是那一口玉米粥。
忻城人爱吃玉米粥,从小刻进了基因里,虽远走他乡,或工作,或打工,都携带着。带着故乡的思念和亲情。远嫁的异乡的人,总忘不了这一碗玉米粥。远嫁入忻城的人,却多能入乡随俗,爱上这一碗玉米粥。忻城粥场远近闻名,配上28样菜,在炎炎烈日下,或辣椒或酸檬,吃起来津津有味。
远行上海挣钱的人念着这一口玉米粥,老母亲把最好的冬玉米快递过去,田地里耕耘的人需要这一口玉米粥,老母亲半夜起来把最好的春玉米熬好~~
忻城古万的玉米啊!山里天地的馈赠,春秋的露水滋养过他,老母亲的双手抚摸过他,便有了自然的味道。山里的味道。家的味道。亲人的味道。故乡的味道。记忆中浓郁绵和软糯香甜至纯至善至真的少年古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