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有关实体的学说都不从当下来把握实体,都没有看到实体就是绵延,都没有正视永恒的变化和变化中的永恒,都没有认识到实体就是生命的过程和生命的冲动,而我们自己特殊的生命绵延就包含在这种永恒的生命之流中。我们可以从自己当下意识的绵延中体认到生命实体及其绵延中的永恒性。因此,柏格森呼吁换一种方向看待实体和永恒性。他写道: “如果我们朝向另一个方向前进,那就会达到这样一种绵延,它越来越使自己紧张、收缩、强化,它的极端是永恒性。这已不是概念的永恒性 ( 概念的永恒性是一种死板的永恒性) ,而是一种生命的永恒性。这是一种活生生的、从而也是运动着的永恒性,我们自己特殊的绵延将包含在这种永恒性中,就像振动包含在光中一样; 这种永恒性是一切绵延的集聚,就像物质性是它的扩散[5]( P29)的集聚一样。”

柏格森认为,近代传统哲学的主要缺陷是按照机械论的眼光看待世界,把世界看成是由一些不变的、空间中发生位移的元素构成的,世界仿佛只有量变而没有质变,世界的变化被当作像小孩玩积木一样固定的东西的拼凑、拆散和重新组合。这种机械论的观点只能解释钟表之类的机械,不能解释生命的有机体。它不能解释如何从无生命的东西中产生有生命的东西,不能解释生命的进化和创造。这种观点是由以牛顿力学为范式的近代物理学和天文学的发展特点所决定的。而现在,由于生物学等生命科学的发展,随着人们对生物进化和心理意识的研究的深入,这种观点的缺陷就充分暴露出来了。

柏格森企图依托他那个时代的生命科学来建立他的 “创造进化论”,以反对机械论的宇宙观。柏格森的 “创造进化论”是通过改造和综合新达尔文主义和新拉马克主义来完成的。 19 世纪中叶,达尔文 ( 1809 - 1882) 通过环球考察搜集到的大量生物学资料表明,物种是可变的,生物之间存在生存竞争,适应环境者生存下来,不适者被淘汰,这就是自然的选择。生物以 “物竞天择”方式进化,从低级到高级,从简单到复杂。在达尔文之前,法国博物学家拉马克 ( 1744 - 1829) 已经提出了进化论的设想,但他认为进化的动力主要不在于自然选择,而在于生物自己的 “努力”,生物有能力通过使用或放弃使用其器官而产生变化,有能力将如此获得的变异传给其后代,如长颈鹿努力吃树上高处的叶子而使得自己的脖子变长,并遗传给后代。这两个理论都遇到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