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等过、匆忙过,始终无法在候机室里扬起笑脸。倒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不过是情绪不想运作、拒绝运作,坚持让自己放空。
中学时偶尔随团出行,一大班孩子嘻嘻哈哈,在候机室总要启动一轮又一轮游戏,或是自拍个不停。我总是短暂地稍作应付后,便躲到一角。
是出于对飞行的恐惧吗?大概是的。
被困在挤逼的小座位上,充斥着连绵不断的引擎声,以及密集而陌生的别人的气息,窗外正在自由由畅泳的云海隔着玻璃窗向我的囚困表示爱莫能助。这些不得已的亲密,比万呎高空和说不出的高速更令人感到恐惧——那是对安全感的痛击。
在候机室里或长或短的时光,是为这样的恐惧做心理准备。
要是一整团人同行,我便坐到最疏落的一角;要是三五知己出游,我便拿出小说或手机装模作样。在兴奋和愉悦的余波中,突然掉进狭小得令人手腿自捆的公共空间,脆弱的安全感将如同盛着沸水走进冷冻库的玻璃杯——瞬间破裂。候机室候的不是飞机,是情绪的温度调节,好让我回归室温,随你飞机上或热或寒,拒绝热闹的冷漠才能避免情绪的破碎。
小说里常有飞机上男女搭讪的情节,我不向往、我不理解。我戴上耳机眺望远方,隔绝那些欢快和期待,我不要罗曼蒂克,我不要热闹温馨,我要自己,以及我那孤独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