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开着电视机经典台播映着的《刑事侦缉档案II》,还看到郭蔼明、陶大宇,还有未变成排骨精的郭可盈。那是什么年代的戏──我心中想着,该是九十年代中,但那是哪一年了?
后来查了,该是九五九六年左右,那时候我该是高中了,可能在马来西亚收看到免费电视台播映时,该是是九七年吧。那时候我刚进大学了。
就这样,快到20年了。怎么我的人生生涯有快廿年的记忆,可是彷如昨日。
过了卅五岁,离四十岁就近了,那好像是一个很大的跨度,因为让你把高中、少年时期的事情隔得越来越远,可是却在回望时看得更加清楚。
因为你在廿岁时,不会说:在廿年前我做了什么、记得什么,那时候你是婴儿。
在廿五岁时,你说廿年前,但那时你只是五岁,除非你是天才或神童,否则儿时的记忆你是不会有多大的印象,即使你记得清楚,也只是你身边的人与事、长辈与家居环境而已,非常狭窄,非常自我的表述而已。
但当你卅五岁后,你重提自己的廿年前,那时有友情、青春期的挣扎、性经验初成长的启蒙,还有歌视影作品的陪伴、娱乐新闻中的人物更彷如自己的朋友,你拥有的是一段不只是自己的切身记忆,还有那个时代的印记和集体回忆,那是呼应着时代的脉络。
但突然想起如今办公室也遇到不少九十年代后的同事了,甚至是高层。这是年少可畏,但也是初生之犊,我暗暗地提醒自己,日后少提九十年代时的事情,不是怕泄露自己的年龄,而是有隔阂,人家听了会不知何物,面面相觑。
这不是代沟,而是我们之前走过的路等的,在九十年代后出生的是不会知道,而且他们也不需要知道,更不需要你去提醒,因为他们有的是互联网,例如要重看《刑II》影集,可以上网搜寻了,不必你去旁注那一个时代的精彩。
除非那是经典,经典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与淬练的,即使是九年代,经典的歌影视作品也是耐听,而且未退潮流的。
我母亲说,她没有看过《刑事侦缉档案II》,那时候她忙着打工兼持家,那时候我记得她根本是没有时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下班回来总是在厨房里忙或做家务等。
所以她错过了好多当时当红的无线连续剧,现在她退休多年了,她对我说,现在看回这些戏,看回这些旧时演员,每位都青青葱葱地,几乎不认得了,她好像发现著一块块新的大陆似地与我分享着她的见闻。
这些连续剧对她而言,俨然是崭新的影集,但对我来说,则是倒后镜的一个小黑点而已,人生的道路是不会倒退,只有思忆会飘飞倒回。
很快地,即将有廿年、卅年的记忆,我想在那时候,我会提起,“啊这是廿年前的戏…”,再在脑中将自己的年龄扣除廿年、卅年,找回当年自己在做着什么,在想着什么。
我一边陪着母亲看着电视机,其实我是要吃著几口零食而已,我一边在想着,当年看着这部电视剧时我是高中生,青春懵懂,母亲那时还是一个中年妇女,为了养活我们,做一个奋不顾身的单身妈妈。现在她是退休人士,我则是一个中年男人──人家可以叫我叔叔了。
岁月的转换,身份的升级,但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活在青春年少中。我与母亲错过当时的一些时代印记,现在坐在同一个客厅看着电视机时,我在想,如果母亲不要变老多好。那么我永远都是一个少年,甚至是一个小男孩。
只是成长有成长的历程,但作少年、小男孩时也有许多解不开的苦与愁。长大了也是好事,至少我看着母亲一边悠闲地看着电视机时,她没有那么辛苦了。这些廿年走来,或许正是岁月回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