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2022年9月8日《南方周末》)

我从来没有问我的姐姐她们是否也被愧疚感或遗憾深深困扰着。我们几乎从不谈论这种事。

在母亲最后的时光(不过是短暂的几个月)里,突然有一天,父亲开着车把母亲和她的衣物送到了大姐的家。这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他早就说过他不堪重负,想要离开乌拉港,一个人到外地旅行。虽然那些日子里,尤妮一直住在我们家,帮着他照料越来越虚弱的母亲。尤妮是我们雇来的印尼女佣,如果没有她,那将会是一段更加无助、痛苦的生活。

更早的时候,我们想的是把母亲接到二姐的家,哪怕只是待两个星期。父亲的房子不是一个适宜养病的地方,那里有一股阴暗的力量,无比强大,足以啃噬任何外来者的灵魂。那样的地方只会令人感到绝望和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