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便想起了乡下秋天的雨日。

若是天气好,这时棉花熟得早的可能会开成雪架。

当然今年雨多,棉花疙瘩免不了又会沤坏许多,令人心疼。

妈听了天气预报,或者看了西边的天有“老云接驾,不刮就下”征兆,会立刻号令我家三军,将尚未全开的棉花桃在转眼间揪回家中。

在家里总比在地里淋了雨好,你不知道,棉桃一张嘴,雨水灌进去了就毕哩!沤哩,黑哩!

妈说话一说一串,总是十分有道理。

我们便蹈火似的在地里忙着揪棉花。揪回家,摊在脚地,晾着,剥着。

常常,家里带萼的棉花堆满了,老天还真下起雨来了。

下雨的时候在家里剥棉花,治家有方的妈提前给大家分了工。一大堆棉花被她分成小堆,按年龄大小给大家分配好,谁剥完谁歇。

于是,大家便你追我赶,速度大大加快。有时候,妈不分工,却宣布,什么时候将北房脚地的棉花剥完什么时候歇。这时候,小弟和二妹可能会在大锅饭里混水摸鱼,打伙伙戏,但是主力队员们如我和小妹会开足马力忙碌的。尤其是我,头也不抬一下,坐在板凳上,将双腿上放个小簸箕,一次揽满满一簸箕,两手不停气地剥完,常常就在跟前的棉花堆上掏出一个硕大的洞来。

剥棉花的时候,有时候,爸给我们讲些历史故事,有“三升李好古”,有王冕学画什么的。耳边热闹着,低头忙碌地剥着,时间便从剥棉花的指间流走了,一天又一天。

有时候,遇上了连阴雨,棉花恰好也攒得多,账多不愁,大家心态反而很好,唱歌唱戏,苦中作乐一番。爸最爱唱《一颗红心》:大黄牛卧槽旁……潘发家平日里私心重,对牲口他怎肯苦经营嗯!什么的。妈便唱:我老汉为病牛日夜忙嗯昂,吃顿饭也不肯离马房嗯昂,近来这几天,他饭量大增长,一顿饭就能喝一罐子汤嗯昂……

那时候,我家的黑白电视机里放的是农村电视连续剧,篱笆女人和狗。于是我们姐弟几个,剥棉花的时候便一遍遍地唱主题歌:生活是一团麻,那也是麻绳拧成的花啊!

外婆当时在我家,不喜欢我们唱唱呱呱的,说女孩子家没有个正形。

有一次,我们几个嘀嘀咕咕说要录歌,用爸的那台小录音机录歌。外婆听到了,颠着小脚去厨房找我妈,向我妈告状说,你那几个女子将锅掉到水瓮里去了,现在成精着要捞锅哩!

妈提了根擀面杖就往水瓮跟前走,到跟前一看什么都没有,问我怎么回事……逗得我们笑作一团。

外婆已去世多年了。可她的身影还常在我眼前浮现。告诉我,曾经的过去,曾经的艰辛和甜蜜。

剥棉花的日子远去了……

想想,那日子也很踏实,很亲切,很悠长和温馨。

图片来源网络

版权声明:【我们尊重原创,部分文章推送时因种种原因未能与原作者联系上,若涉及版权问题,敬请原作者联系我们,立即处理。】

:0359—8022180 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