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农
现在是不讲成份了,以前填写履历表,即使工作多少年了,我还总是这样填,家庭出身:贫农,本人成份:学生。因此要让我讲富农,恐怕讲不好。今天不论对错,只说一个切身感受。
解放前,我九岁那年,随一位亲戚在一个发财人的家里吃过一餐饭,年龄不大,但由于他们家的“特别”,与我们家的不一样,因此留下比较深的记忆。
这家发财人,房子很大,有三进两开間,及一个过道(厨房)。第一进是高梁大堂,第二进是楼房,第三进是平屋。
他有两个儿子,他们家吃饭,儿子及孙辈可以上桌子,但儿媳妇不能上。平时,儿媳妇她们也很少吃荤菜,只能吃自己家里种的菜,即便是素莱,如果是街上买的“商品菜”,儿媳她们也是不怎么敢动筷子的。同样是发财人家的一家人,其实各人待遇也有很大差异。因为家里田地多,俩个儿媳要跟男人一样下地干活。
那天吃饭时,当我亲戚赞夸我“很聪明”时,老头子有点很不服气的样子,直说他孙子(比我小一岁)多么多么过人。老头子是家里的权威,那时五十多岁的年纪,不再下田,就是上上街,茶馆喝喝茶,或买点东西带回家。空余了,与孙辈们闹闹玩玩。
听我亲戚与大人交谈时说,这个老头,很了不得,有次他一个人到女儿家吃饭,他女儿烧了四样菜,端上桌子,他认为“四碗”不吉利——四与死谐音,将就着吃完,回家后,二话不说,把老婆狠狠打了一顿,把一肚子气出在老婆身上。
这家发财人,由于忙时要雇工,並且还放高利贷,有剥削行为,解放后被评为富农。他那比我小一岁的孙子,也並非怎样“过人”,只学了个手艺谋生。这个老头,由于在一起吃过饭,我认得他,他也认得我,有时碰到,他完全没了过去那种的神气活现,而总像一棵“萎㿜胡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