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花
天气比较凉,没骑车,步行的来回。回来的时候,看到满眼的随风摇曳的芦苇花。成片成片的,一眼望不到边儿的芦苇层里,每棵芦苇头上顶着好似古将军的簪缨样的芦苇花。芦苇花和芦苇不是第一次见到,它的分部很广,我的家乡里也有,小时候还刨它的苇根吃来,甜甜的,比玉米的秸秆好吃多了,就是大人发现的时候免不了一顿责骂。但比这里的高大许多。这里的芦苇有一米多,目视最高的不过两米,叶子也纤细,似谷子的叶子,是不能够包粽子使用的。由于经济的发展和商品的流通时代的变迁我们那已很少见到芦苇了。
芦苇在家乡里以前时很常见的,孝经里的“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寒”的闵子骞穿的用芦苇花做的衣服,就发生在家乡的古时候。一直到了我上学的年纪,我们那还有用芦苇花做的冬天穿在脚上的毛窝子,方言“毛翁”。我们村里面就做这个。收了玉米,种了麦子,农闲了乡亲们就开始准备做毛窝子了,以备入冬天冷后,到集上去出售。那是纯手工做的,一个人一天能够做出一双已经是很熟练的了。底子是木头做的,再在底子的四周打上眼,穿上细绳子,加上芦苇花手工做出来个大样子,然后再放上模型(这个都是自己用密实得的木料加工的),重复刚才的工作,依着模型做上料,做了几圈后,要压实一次。我们小孩子,做不了这些,但用苘或麻搓其使用的细绳是跑不掉的。一直要做到春节将近,天气开始转暖。整个冬天是我们半大孩子最难熬的。没有暖气也没有炕,室内室外气温悬殊不大,唯一的好是,外面长刮咧咧西北风,室内只有冷。毛窝子里面放上麦秸穿上后脚是不冷的。邻村的小伙伴基本是不到我们村里玩的,因为很难找到不做毛窝子的家庭找不到出来玩的伙伴,即使有两三个家庭相对富足,比如教师家庭的孩子,还要在家里面看书练字呢。两三岁只知道放炮仗用袖口摸鼻子的他们又不肯一起玩耍。为了多做一些,晚上吃过饭还要做一段时间,基本要到十点左右了。一天下来,大人们都腰酸背痛的,基本上每个家里面的空气里都飘着老膏药的味道,那是在减少病痛。小孩子们虽说也帮忙,但都是不是尿尿就是拉屎,一天下来要来回十几次,反正就是为了少干活,到外面跑一跑。家长稍不严厉点就跑的没影子了,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即使知道这样免不了一顿说教甚至毒打,那是真的打,有时候屁股都疼好几天。说起来也怪,那时的孩子没有听到一个和父母发脾气或得抑郁症的也没有所谓的叛逆期。现在生活好了,小孩子倒娇贵的了,不是叛逆就是抑郁。不知道是以前的孩子皮实,还是现在的孩子玻璃了,如果谁有时间,可以深入研究一下,一个说不准能够成为专家得到大奖呢。当时还没有通电,小孩子又爱睡觉,刚回到家挨了打,不敢去睡觉,就在那就着用瓶子、牙膏皮和棉线自做的煤油灯(乡亲叫它洋油灯)搓绳子之类的小活计,坐着做着就边做边睡了,大人发现了就抱到床上去了,发现不了或发现晚了,头发就让煤油灯燎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到了七八岁读书的年龄,就有了学习的借口而很少干了,但燎头发还是在假装学习的时候常发生的。
改革开放到了内地,商品鞋子丰富了,天气也不如以前冷,毛窝子这个行当就渐行下坡路了,再往后,大概在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就慢慢的消失了。现在记得这个事情的人年龄小的也已渐进中年,会这个手艺的至少已到花甲之年。不禁感叹社会发展之快,七八岁还穿开裆裤的年代,做梦也不会出现现在的繁华景象,能够在梦里吃上几块肉或能够三天不挨揍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我们那做毛窝子用的芦苇花,绝大多数都是在集镇上买的,记得大人们说是从南方来的,具体哪个南方,不记得家长说过没,还是自己忘记了或者家长也不知道是哪个南方。婚后离开家乡到了南方几个地方,均未见到芦苇,也未见到芦苇花,倒是在北海见到了红杉林。芦苇的芦苇花可以做毛窝子,叶子可以喂羊,但是太硬了,只有在大雪天,不好装麦秸的时候羊才肯吃,杆子可以编织芦苇席,芦苇席没有竹子的好,但睡上去夏天里还是比蒲席和麦秸编的叫做珊子的席好,那是真的热。随着毛窝子的退出,芦苇席也让竹席压得无法生存,现在芦苇席也就使用在丧葬的习俗里了。在这里,我们的北方到见到了整片的芦苇和芦苇花,好似书里描写的白洋淀和洪泽湖的芦苇荡,我没去过这两个地方,不知道其景观,只能在书里面想象,不知道那里的芦苇是如我们的乡里的叶子随着芦花成熟发黄泛白还是似这里的芦花摇曳生资,而叶子还青着呢。这里的芦苇芦花做毛窝子不算好,太小了,芦苇杆也不适宜做席子,太细了。但它密实,倒可以做箭杆,不知道建州女真人,在征伐四方,入主中原的时候用没用过这种箭杆,如果可以那可是很大的当时的战略资源。
天转凉,芦花也熟了,想到了家乡,回到了儿时。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好似就是在家乡。触景生情,情不自已!